谭红尘虽胆小,却不软弱,有的时候,甚至非常坚强。许多少年都有一个共性,便是倔强,执拗,当他们做了某种决定,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只会一路往前,再无回头可能。
所以,谭红尘真的放下蓝晨雨了,纵然他的心还会刺痛,他的身却不会随心而动——只要自主限制行为,哪怕心中藏着万千念想,也都成了镜花水月,不可触摸。
他深信着,他不需要做什么,说什么,或想什么,这种诡异的心痛感迟早会在时间的堆积下慢慢愈合。
至于这个伤口的愈合周期是多久,他便不得而知了。
当天晚上,史怀瑜回了寝室一趟,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匆匆出门。
他临行前又找谭红尘要钱了,数目一点都不少,一千块。
谭红尘没多问,直接掏钱了。至于这钱是“给”还是“借”,没人知道。
虽然他们都觉得钱这东西有必要做出具体的收支明细,但他们之间的账却从未算清楚过。史怀瑜欠谭红尘的钱已经难以计量,他也从未主动做出过还钱举动。
“红尘,我已经办好兼职卡了,以后一有闲暇就会做兼职,等我挣了钱,一定还你。”
史怀瑜嘴巴上还是这么说,可没人知道他何时才能付诸行动。
谭红尘却不在意这些,只是微笑着点头:“没关系的,你实在缺钱来找我拿就好,谁叫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虽然在笑,表情与语气都变得牵强起来。
史怀瑜的脸色微微一沉,凝声说:“红尘,我也知道我这么做对你很不公平,就好像我一直在欺负你一样。如果你心里不愿意借钱我,这一千块我就不借了。”
史怀瑜还不知道谭红尘喜欢蓝晨雨,只以为他这种反应是因为心疼钱,便沉吟着把手头的一千块又推回去。
谭红尘保持微笑,却并未伸手去接钱。
史怀瑜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会,最后木然收回,沉声说:“谢谢你,红尘。”
谭红尘点头:“你有事就快去忙吧,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包括你要去追蓝晨雨。
史怀瑜觉得谭红尘的表现很古怪,却又找不到缘由,静站片刻,转身就走。
谭红尘盯着他的背影,直至它消失在房门后边,他的表情又变得苦涩悲恸起来。
其实谭红尘有许多问题想问史怀瑜。比如,他送给蓝晨雨的礼物是什么;比如,他和蓝晨雨是什么关系;比如,他拿这些钱是去陪蓝晨雨玩吗。
这些问题都和蓝晨雨有关,而谭红尘已下定决心放弃她,他便不想提及任何关于她的问题。
——怀瑜啊,我只希望你不要欺负晨雨。
谭红尘如此想着,又躺床上睡下了。
这一晚,宿舍其他三位室友都没回来,似乎上了大学,他们都有着忙不完的事情。
谭红尘独自睡在寝室里,恰在夤夜时分醒来。因为熬过通宵,白天又睡过,导致作息错乱,在应该熟睡的时间段苏醒了。
漆黑的床,漆黑的寝室,漆黑的窗户,漆黑的路灯,漆黑的月光。视界里的一切都是漆黑的,似乎连他的人也变成了晦涩的黑。
在漆黑的环境里,他的心被漆黑的潮水湮没,渐渐地腐蚀了。
——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与很久之前的卿欢一模一样。夤夜时分,果真是人的身与心最脆弱的时间段。
他不动声色,安静品尝着夤夜里的痛苦与孤独。他记住了这个感觉,认为只要克服这道难关,他还是他,呆笨的他,胆小的他,无忧的他。
往后的一个星期里,谭红尘经常做梦,非常不好的梦,也经常在夜里突兀惊醒,品尝这种不可言的悲伤。
慢慢的,他果真熬过来了。虽然夜里时心仍会痛,但再没有痛到难以忍受那种地步了。会出现这种愈合现象的原因,大概是装在他心里的蓝晨雨渐渐被其他事情替代了。
每个人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因为每个人都有必要为自己而活。谭红尘同样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了。
他觉得,自己该学着寝室其他三位室友,闲暇之余找些事情来做了。
大学时代,最好的打发时间的办法,无疑是玩游戏,恰好他也喜欢玩游戏。
所以他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华硕的游戏本,不贵也不便宜,四千多一点。
可是,好像只玩游戏也不能完全填补他心灵的空缺。毕竟游戏是虚拟的,只能一定程度寄托人的感情,却不能替代现实。
他还需要在现实里找些事情做。
可是他能做什么?学着史怀瑜四处做兼职挣钱?学着赵大峰四处抽烟,喝酒,打牌?或者学着顾铭加一个自己喜欢的社团,发展兴趣爱好?
对的,大学里的社团应该非常有趣。因为社团本身就是有着共同兴趣爱好的学生的集合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一类人集合在一起,总归比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要宽慰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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