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沉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风雪道:“我有人陪,不劳你费心。”
顾铭问:“你真的想好了?”
他这句话问的尤为认真,话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风雪却漫不经心回答道:“我当然想好了。”
她说话时,一个相貌非常帅气的男生从校门里走出来,远远地对风雪招手。
风雪回过头,甜笑着应了一声,便往那个男生的近前走。
顾铭愣在原地,没有阻拦,任由他们从他的眼皮底下离去。
史怀瑜见他们没入人流,这才凝声道:“顾铭,我去跟着她。”
顾铭木木呆呆地点头。
史怀瑜皱眉问:“她对你说了什么?”
顾铭道:“她说她孕吐了,要去五医院检查。”
史怀瑜问:“这种事情,她却要别的男人陪?”
顾铭苦笑道:“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史怀瑜道:“你也别担心,反正不管她生儿子还是女儿,都一定是你的。”
顾铭不说话。
史怀瑜道:“那我真的跟踪她了。”
顾铭还是不说话。
史怀瑜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住他的肩,非常认真地说:“等我好消息!”
史怀瑜尾随风雪而去。顾铭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失魂落魄地回了寝室。
他坐在阳台抽烟,一支接一支,恨不得辛辣的烟草将他整个人完全吞噬。
烟草当人不能吞人,但它可以害死人。
可能是顾铭的心绪比之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沉重,也可能是他抽烟比以往更急,他的吸烟量比以往少了许多,才抽不到半包,便完全醉了。
醉烟的感觉比醉酒难受得多。
醉酒之后,蒙头盖面酣睡一觉基本上就恢复了。醉烟却不行。
醉烟的人,往往只能清醒着等待弥漫全身的痛苦散去,方才能够安睡。
顾铭躺着一动不动,任由尼古丁侵蚀他的全身。
他想吐了。于是他真的就吐了。
他冲进厕所,身子还没蹲下,便“哇哇”吐了一大滩东西,基本上是早上吃的食物。除了清淡的白米粥以及白菜包子,还多出了另外一样触目的东西。
他吐血了。殷红的血,鼓动着年轻生命力的血。
顾铭盯着厕所里的血迹,心头的痛却好像稍稍减轻一分了。或许痛苦可以用血液消减——爱是藏在血液与骨髓里的,吐血的同时,也把深埋心中的爱吐出。不爱了,也就不痛了。
顾铭面无表情地冲掉厕所,又接一盆冷水使劲洗了洗脸。
他好像清醒过来了。
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他在等史怀瑜回来。
只要史怀瑜回来了,事情的始末就有了交待。
他已经想好了,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坦然面对。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忠贞至死的好男人啊?顾铭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种男人。
如果风雪真的不要他了。他或许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但这不代表他永远无法走出她的感情阴影。
如她所说:“韩贞也算一个牌,苏沁也算一个牌”,她不要他,却并非没有女孩愿意要他。
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他或许和史怀瑜一样,都是朝三暮四,心猿意马的王八蛋。
史怀瑜有姚念君,有禹盼盼,有雨睫;他何尝没有风雪,韩贞,与苏沁?
顾铭等着,从初阳似火等到日落西山。他像丢掉感情的杀手,面上完全没有表情变换,只有宛如镜湖的平静。
当一个人平静到一定程度,那就不是平静,而是冷漠。
顾铭冷漠地等待了一整天。
史怀瑜终于回来了。
他回到寝室的第一时间却不是找顾铭,而是找赵大峰。
他居然和赵大峰谈论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两个人能聊的话题,无非就是寝室小卖部。
近期小卖部几乎都是赵大峰一个人在打理,史怀瑜做了甩手掌柜。
虽然他口头上不止一次说过卖的钱全归赵大峰,但他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无论如何,这个小卖部是他独自一人创立起来的,赵大峰顶多算小卖部的服务员。
小卖部有了收益,他当然要分一杯羹。
这两个人为“一杯羹”的问题争执起来。
顾铭冷眼看着他们争吵。直到两人达成共识,这段时间的收入四六分账,史怀瑜四,赵大峰六,这才消停下来。
两个人“坐地分赃”,把近期赚的钱都分了。史怀瑜揣好钱,竟又准备出门。
他好像一直都没看到顾铭。
顾铭也好像没看见他。他不找顾铭,顾铭便不找他。
上午的时候,他们还都承认彼此是朋友关系。这短短一天里,他们却又成了陌生人。
好生滑稽的现象。
似乎现实中,这种现象也一点都不少。无由来的,关系亲近的两个人忽然就陌路了。
顾铭的肚子里早已没有食物,但他感觉不到饿。在风雪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都不会感到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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