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缘沂想换台,顾铭连忙道:“你先等等,这句话看着有些意思。”
木缘沂问:“怎么了?”
顾铭问:“电视上这个直播间是哪个直播平台的?”
木缘沂摇头道:“我不知道。现在的直播平台很多,但最出名的就那么寥寥几个。你好奇这个直播间,可以记下这个房间号,然后用手机多下载几个直播平台搜索试试。”
顾铭照着木缘沂的话做。他先后尝试了三个直播平台,终于在手机上找到这个街机主播的直播间。
他翻看主播的动态,发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主播以前的直播标题是“我能进入你的身体,却不进入你的生活吗”,这是一句相当无耻的话,但他的动态里很多观众都对这句话表示支持。
顾铭看了很多评论,大致弄清楚这句话的意思。这个街机主播对另外一个也玩街机游戏的女孩抱有期待。两个人经常合作做各种闯关游戏的表演视频,他们的配合默契无间,因而经常被观众们挑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奇怪,原本不存在的事情,说的人多了,它就变成了事实。
主播过年之后就真的收拾好行囊去找那个街机女孩了。
顾铭沉吟片刻,又用手机百度搜索“半生与他,斗酒纵马”。
令顾铭没想到的是,这句话是歌词,出自古风歌曲《煨酒忽忆旧关河》。而且它描述的不是少年、少女意气风发,携手天涯的逍遥快活,而是师出同门的两个少年在战场相互厮杀过后的回忆碎片。
这和顾铭想的完全不一样。
顾铭静下心来思考。
木缘沂忽然问:“顾铭,你怎么了?”
顾铭道:“‘半生与他,斗酒纵马’这句话看上去逍遥洒脱,但好像有种无言的悲伤。”
木缘沂淡淡道:“就像我们这日复一日的陪伴一样。”
顾铭的双眼猛地一收。他偏头看向木缘沂,木缘沂已放下遥控器往房间里走。
顾铭坐在长椅上发呆。
木缘沂快进门时又转过头来问道:“你还睡不睡觉?”
顾铭道:“当然要睡。”
又是一晚的缠绵,顾铭的身与心都疲惫到极致。人越疲惫就睡得越香,他知道自己又将睡上一个好觉。
可没有。他在睡梦中依旧不得安宁。和以往一样,魇的侵蚀像地狱魔鬼的呼唤,无孔不入的恐惧感渗透他的血肉与骨骼。
他又在夜半无声时惊醒。
房间里一片漆黑,木缘沂靠在他的怀里熟睡。
顾铭的神色变得无比悲哀,仿佛漆黑的视野也在扭曲重叠,变成了小丑的讥诮笑脸。
顾铭轻抚木缘沂的头,她的手划过他的眼角。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因为她的眼角有泪。
她真的睡着了吗?熟睡的人真的会流泪吗?
夏至过后,气候更是如火灼烫。
顾铭不喜欢空调的气味,所以木缘沂不开空调。
她很怕热,经常小脸通红,汗流浃背。每到日中,阳光如火,大地化作蒸笼,她热得受不了,干脆就脱光衣服,光着身子在顾铭面前晃。
她从不害怕在顾铭面前表现出羞耻的一面。
在这一点上,她和韩贞一模一样。
有的时候,她忽然就抱住顾铭,深情地吻他的唇。她凝视他,但她的目光好像望穿了人体与墙壁,看到了无限遥远的未知远方。
她看到的是她所憧憬的未来。
顾铭实在招架不住,多次提议开空调,但都被她驳回。
顾铭永远不会想到,第一个使他流鼻血的女人会是木缘沂。他在她面前不只一次无端流出鼻血。
两人仿佛忘却羞臊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人突兀出现,强行搅乱他们的生活。
这是一个目测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人。他的面容丑陋到近乎畸形,因为他曾遇到过火灾,被无情的火光烧烂了半边脸。
他的眼中总是充斥无穷的悲伤,仿佛有人夺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时常坐在客厅里发呆,呢喃着“小云”或“云儿”之类的乳名。
顾铭和木缘沂都不喜欢这个老头子,希望他早一点搬走。
只不过这个大房子的房东是一个很尖刻的人,每个入住住户都必须签三个月以上的合同。换言之,三个月之内,这个老头子不可能搬走?
就是不知,这个仿佛每天都在哭泣的老头子,为什么要搬到栀子苑来。
木缘沂果然是善良的女孩。她嘴上不满这个老头的出现,每次她做好饭又会主动请他一起吃饭。
不知从何时起,老头子看顾铭和木缘沂的眼神变得慈祥。
顾铭的心里也有些奇怪,他总觉得这个老头子还算完好的半张脸有点眼熟,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顾铭和老头聊过,大概了解到他的情况。
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不发达,而且推行计划生育政策,许多平民养不起二胎。老头曾遗弃过一个儿子,这是他心头无法抹去的痛。
他在寻子。从四川寻到重庆,几乎每个城市都贴满他的寻子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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