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洞穴里。
大树的根须纠缠间,白皙美丽的人头,大颗大颗的流着眼泪,嘴里不停的呼喊着妈妈。
“别杀她!”
六婆颤声大叫,因为太过激动,又喷出一口黑血。
“别杀她......”
“不想她死,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陈默冷冷的看着她。
“好,你问,我说,什么都说!”六婆气喘吁吁,用老手擦了擦嘴角的黑血,此时的她皮肤上遍布老年斑,浑身死气沉沉。
“镇上那些老年人怎么回事,为何会白天正常,到了夜晚却如同怪物般爬进坟墓里睡觉?”
“他们不过是群被抛弃的可怜人。”六婆叹息着道,“他们的儿女进城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等了一天又一天,哪怕阳寿到头了也不愿意入土。我看他们可怜,会分一口气给他们。”
“什么叫分一口气?”陈默眯了眯眼睛。
六婆沉默了下,才道:“当我吸了外来人的阳寿后,会给他们留一口。正是这口气吊着他们,他们才没死。不过,晚上必须到坟墓里睡觉,才能减少这口气的消耗。”
“他们家里那些彩色的照片是谁的?”
“是他们的儿女......我们这里有个不吉利的说法,老人活的太长,是会吸走儿女的福气的。如果他们天天祭拜他们的孩子,就能把福气还回去。他们想只要还回去了,孩子就会回来看他们了。”
陈默皱着眉:“这是什么鬼说法?老人高寿对后人难道不是一种福分吗?怎么就成了吸走儿女的福气?”
“不是我说的,是很早前的时候流传下来的。”六婆担忧的望着树根中间的人头,哀求道:“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陈默怒极反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迫不得已,那些无辜的外来人呢?他们就该被你吸走阳寿?”
“我只是想活着......我的女儿还没长大,我不能死。”六婆低下头去。
“女儿?它就一颗脑袋,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她能长大吗?”
“能!只要时间足够,她很快就能长出身体和手脚。她一开始只有一个胚胎,是我把她种在这里,她的头才慢慢长出来的。”六婆的认真和笃定让人恐惧,“我以后都不吸别人的阳寿了,求你别为难我们,看在,看在你完好无事的份上。”
“胚胎?”陈默马上想到河里那些密密麻麻的鬼婴,“我再问你,坟地旁的河里为何有那么多的鬼婴?”
“这地方早些年都喜欢儿子,只要生下来是女儿,就会丢到河里去。有些更是还没生下来,就被.......”六婆使劲的道,“这些事都和我们没关系,是他们自己把孩子丢河里的。”
陈默听的直摇头。
这地方真是烂透了!
“那些胖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会帮你?”
六婆小声的回答:“他们喜欢吃肉......没了 阳寿的外地人被他们养在猪场,会慢慢变得和猪一样。可能吃肉吃的太多了,他们越来越胖。”
“他们本来就是镇上的人吗?”
“是,不过他们无儿无女,生平没有别的指望了,就惦记着那几口肉。就算有时候我不想吸食外来人的寿命,他们也会硬送我的面前来,我不照做他们就发疯。”
“这种人如果有了孩子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无儿无女就是他们的报应!”陈默嫌恶的皱着眉,“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一个也不能留!”
“他们全都交给你处置,别为难我们母女俩成吗?”六婆可怜兮兮的哀求着,看起来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能。”陈默却神色冰冷。
“你!你反悔!”六婆一下子怒了,两只浑浊的眼睛瞪的仿佛要突出来。
“不是我反悔,而是你根本就没有说实话!把自己撇的干干净”陈默冷冷一笑,“那颗人头,真是你的孩子?”
六婆一愣:“怎么不是?”
“如果真是你的孩子,你真想保护它,遇到危险不应该朝相反的地方跑吗?为何,反而跑到它身边,把危险带到这里来?”陈默声音冷厉。
唐茉莉早已等的不耐烦:“跟她啰嗦那么多干嘛?一刀砍了不就完了吗?”
“我,我一时情急,脑子里只想着她......”六婆眼珠颤动,竭力的掩饰着。
“你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老太婆,我劝你如实交代。在这里说清楚,总好过在特调部的审讯里说。”
“你们是官门的人?!”六婆顿时惊了。
“才看出来吗?那位被你吸走阳寿关进养猪场的人,正是我们的调查员。一连失踪了那么多人,你觉得官门会毫无察觉?”
六婆身体大震,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慌了起来。
“我,我真不知道!大人,我要是知道你们是官门的,我哪敢......我把阳寿还给你们还不成吗?”
陈默挑了挑眉:“还能还回来?”
“能,只要饶了我们母女,我就把调查员的阳寿还回去。有了阳寿,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陈默沉吟着。
“我发誓!再说,我已经落到你们手里了,要是不成,你们再动手也不迟啊。”六婆竭力的劝说着。
“似乎有点道理。”陈默若有所思的点头,“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多谢,多谢大人!”六婆慌忙对着陈默跪拜磕头,“不过,要和调查员面对面,我才能把阳寿还回去。这洞中狭窄,不如我们到外面去?”
“可以。”陈默很痛快的同意。
唐茉莉道:“那这颗人头呢?先砍了?”
“别!别动手!”六婆赶紧对着她央求,“大人,您千万别伤害我女儿。我女儿就是我的命,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调查员大人拿不回阳寿就变不回正常人了。”
唐茉莉脸色沉了下来:“你在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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