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令人过目不忘的美。
所有五官,仿佛造物主精心创造,找不出丝毫缺点。
就算她病入膏肓到奄奄一息,也丝毫不能影响其美貌,反而增添了许多怜惜感。
“阿妈,你快看,神仙来救我们了。”
小石头扑在母亲的窗前,轻轻推了推母亲的肩膀。
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女人睁开眼,美中不足的是,眼神黯淡无光。
“小石头......不是让你快走......快走......”女人看到孩子,顿时着急起来,却因为太过虚弱,只能无力的催促。
“阿妈,我不用走了,神仙来救我们啦!你快看,他们和婆婆拜的神仙画里长的一样呢,脸上没有这个。”小石头满眼欣喜,指了指脸颊的腮腺。
“傻孩子,哪来的神仙......”女人虚弱的笑了笑,对孩子摇头,“快走,再晚怕来不及了......只要找到真正的归墟,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阿妈,是真的,你看啊,神仙就在外面......阿妈,你别睡,我去叫他们进来!”
小石头满脸慌张,正要去叫陈默他们,对方已经先进来了。
陈默和顾清影二人,弯腰走进这低矮的房子,来到石床前蹲下。
女人终于看到他们,先是一愣,而后陷入极大的震惊而迷茫中。
仿佛,不能区分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真实画面,还是临死之前的幻觉。
“她被妖气缠身,恐怕再过不久,就会异变了。”顾清影看了女人几眼,小声道。
“你有办法帮她吗?”
“驱邪符,也许有用。”
陈默立刻拿出一道驱邪符,贴在女人的额头。
一股黑气从女人的身上散开,接着,她痛苦的痉挛起来,口中发出难受的低吟。
“阿妈,阿妈,你怎么了?”
小石头惊慌失措,用他瘦弱的手臂抱住母亲,想为母亲分担一点痛苦,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们真的是神仙吗?”他急了,狠狠的推了陈默一把。
他害怕,害怕自己招来的不是神仙,而是和比妖怪更可恐怖的东西。
“小石头,别急。”陈默按着他削瘦的肩膀安抚。
似乎感受到陈默掌心的温暖,小石头微微平静了些,但看着痛苦的母亲,目中的担忧并未减少。
大约半分钟,女人才从痛苦中缓了过来。
黑气散去不少,她的眼神仿佛亮了些。
“小石头......”
“阿妈,你是不是好了?”小石头握住母亲的手,还是那么冰凉。
“阿妈现在觉得很好,身子再也不重了,阿妈觉得很轻松。”女人露出慈爱而美丽的微笑,甚至有力气伸出纤瘦的手,轻轻抚了抚孩子被污泥弄的脸庞,“只是小石头,阿妈不能陪你太久了。”
“为什么,阿妈?你不是好了吗?”小石头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小石头乖,你到外面去,阿妈和神仙大人说几句话,好吗?”女人没有解释。
“阿妈要说什么,石头也要听。”
“这是大人才能听的话,小孩子不行。”
“阿妈,我已经长大了!我是男子汉,我能保护你们!”小石头双手叉腰,挺起薄薄的胸膛,做出很有气势的样子。
\"是,我的小石头长大了,是男子汉。\"女人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那我的小男子汉,阿妈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神仙大人们说,请小男子汉到外面站岗,可以吗?”
“当然可以!”
到底还是个孩子,小石头用力拍了拍胸膛,走到了房子外面,手拿石斧满脸戒备。
“对不起,我们不是神仙。”陈默看了女人一眼,有些抱歉的开口道。
“我知道。”女人不在意的笑了笑,目光落在陈默和顾清影的脸颊,“但你们和我们不一样,你们是外面来的人,就算不是神仙,也是神人。只有神人,才能来到我们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你们这里还有多少鲛人?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鲛人?原来你们是这样称呼我们的,在我们村子,唯一没有生病的,就只剩小石头一个了。”女人深深叹息。
“生病?”
“一场好像瘟疫的大病,从哪天开始的呢?我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几年前,石头才刚刚出生的那年。”女人用力的回忆着,“原本,我们这里只是个小小的渔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靠捕鱼度日,过的还算安逸。”
“只是不知道哪天起,晚上开始起雾了。”
“那雾是黑色的,有些怪异,但也仅此而已,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太放在心上。”
“后来,村里陆陆续续的就有人病了。”
“那病好像会抽走人的力气,让人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一点点走向死亡。但死还不是最可怕的,死后,还会变成一个全身长满鳞片的怪物,见人就咬。”
“被咬的人,会得同样的病。”
“没几天,村里得病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想了很多办法,不管是躲进地窖,还是去寻找药物,都不能阻止这场怪病的蔓延。”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
“有的人要去外面寻求希望,可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有的人固执的留在村里。\"
“还有......还有就是我们,离开村子,去这座岛上别的地方寻找新的家园.......可我们更加不幸。”
女人似乎一口气说太多话而疲惫,吃力的喘了几口粗气,才能继续。
“我们被那片黑雾,吃掉了。”
“被吃了?”陈默和顾清影对视一眼,“是黑雾,还是怪物?”
“黑雾,不是怪物,我们走进那片雾中,再也没有出去过直到现在。这里,就在那片黑雾深处,你们说的怪物是?”
“一条像鲨鱼一样的大怪物。”
“那也只是被黑雾吃掉的怪物而已。”女人摇了摇头,接下来的话让陈默心中发沉。
“你们现在和我们一样,都在黑雾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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