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处嘹亮的鼓号声,冲天而起的火光立刻就吸引了下游已经打扫完战场,决定返回江州的官军注意力,所有人都惊诧转头,满心惊疑地盯着那里,各种不安的情绪也迅速从军卒间蔓延开来,难道水匪并未就此溃败,他们将卷土重来吗?
看着林贺年都是一脸惶『惑』难安,身旁的孙途终于开了口:“都监莫慌,这是我乡兵主力正在攻击水匪凶蛟的巢『穴』,想必此番战后,这一在浔阳江上为祸多时的水匪将被彻底歼灭了。”
“你说什么?乡兵主力不是就在这儿吗?”林贺年更感吃惊,急声问道。他可是亲眼看到孙途率这百来名乡兵来回冲杀力挽狂澜的,这等战力远超自己麾下的厢军,难道还不能叫主力吗?
“此处乡兵不过百人,但在那里,却有两百多名蓄势以待的乡兵,所以那里才是主力。”孙途神『色』平静地给出了解释,却让周围人等尽皆骇然,本以为这一百人便是乡兵精锐了,可听他意思,却是那三百多名乡兵皆是精锐之士!
不过此时林都监更关心的还是那边的战事:“他们怎会找到贼人巢『穴』?”话一出口,他已突然明白过来:“你刚才让本官不必急着追击是早有准备,你早就让人在暗处埋伏,这是欲擒故纵的招数?”
看到孙途点头后,他心里的疑虑不减反增:“你为何会有此安排?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说着,他双眼已经死死地盯住了对方,心中惊怒喜悲……当真是五味杂陈了。
孙途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避,坦然地与之四目相对,口中则平静地道:“不瞒都监,其实直到刚才下官才确信你并没有与那凶蛟一伙有所勾结,所以之前才没有把我的全盘计划如实说出。”
“你这话是何意?”林贺年的心陡然抽紧,一个可怕的想法却已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他毕竟不是蠢人,孙途都把话说得这么明了了,自然猜到了什么。果然,只听孙途语气森然道:“其实当知道我官军几次都败在凶蛟一伙手下后,下官就已怀疑是有我官府中人在暗地里与他们勾结,并及时将官军兵力部署早一步送到他们手上,从而让他们能有所针对地进行布置。敌知我而我不知敌,这才是都监你几次三番败于水匪的关键所在。”
“这……这怎么可能……”林贺年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发青的脸『色』,微颤的身躯却都表明了他确实有些认同孙途的这一说法了。
“不然林都监你三月时的一次剿贼怎么就会被敌人早一步脱身,并且转败为胜?你当时说那支从背后对你们发起偷袭的伏兵是从水下绕出去的,可在我看来,他们是一早就藏身在了我官军身后,再找准时机发起偷袭。一如今日这一战,其实他们用的也是同样的招数,难道都监你还未看出个中问题吗?”
林贺年如遭当头棒喝,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了,可心里又不得不承认,按照孙途所说,一切才更加的合理。后者的话还在继续着:“另外,今日贼匪的布置就更证明了下官所料不差,他们在那作为巢『穴』的岛屿四面设网便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会在这两日出兵,而能知道这一点的,只有我江州官府中人了。
“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明着只带百人追随剿贼,暗地里却让我乡兵主力在前方等待,只要贼人真正的巢『穴』一经暴『露』,便是我们攻其不备的最佳时刻。”随着孙途这句话说完,似乎是为了印证此言的可信度一般,上游处已经传来了阵阵杀声,显然是那里的乡兵已经和贼人真正地展开交锋了。
看着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林贺年,孙途突然弯腰拱手:“林都监,如今正是为我江州除此大害的最佳时机,还请你这就下令,大军前往支援,给予贼人最终一击!”
一句话总算是将林贺年彻底点醒,他当机立断,扭头就对身旁同样因孙途的解释而瞠目结舌的传令官喝道:“时不我待,即刻下令让所有船只掉头朝上游发起攻击,不得有丝毫延误!”
那传令官在一愣后,便即高声答应,然后鼓声一起,旗号一转,便带着那二十多艘船只调转头来,直朝着已经有杀声不断传来的上游处飞赶而去,这是这支厢军自我救赎的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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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轮的火箭抛『射』已让小小渔村的前方建筑彻底陷入了熊熊的大火之中,但杨志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依然严令所有兵马严阵以待,只等敌人逃出来后再予以迎头痛击:“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只要贼人『露』头,就给我用『乱』箭招呼。盾手也都准备好了,贼人可能会以弓箭开路,可别让他们打『乱』了我们的防线!”
一声声嘶吼下来,所有兵卒全都各尽其职,没一个敢有所松懈。看到这一幕,小船上的张氏兄弟和一个体型修长,手臂和脸上都有不少水锈的壮实汉子都『露』出了钦佩之『色』来:“这才是官军该有的样子,可比以往那些兵马要强盛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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