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六公子府上的记号!”一名帮着孙途捡拾地上黄金的夏兵在端详了几眼手中黄金上头的痕迹后,当即就大声叫嚷了起来,一脸的诧异。而随着他这一句话出口,本来都打算就此散去的人群顿时再度轰然聚拢,所有人都惊呼出声,然后大家都把目光重新落回到了细封野畅三父子那里,让细封野畅和细封建的脸色再次剧变。后者的双腿更是一软,差点再度瘫软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真个发生了,这便是无可辩驳的确凿物证!
党项人立国之后虽然也创制出了独属于自家的文字,但其实民间用得最多的还是汉字与一些简单的记号。对一些家族和有身份的人来说,他们更是会将属于自己的财产上铭刻上独属于自己的记号,比如细封氏就以一只简单的虎头作为本族徽号,而细封建则在此基础上更作简化,创造出了只属于他个人的一个记号。
他所用的兵器、衣裳,甚至是箭杆上都会为了区别其他人的而打上相应记号,这些被他拿出来以收买南山盗的黄金上头居然也刻了这一众人皆知的记号。本来这批带了记号的金子落到南山盗手里,或是被他们流通出去也算不得什么,可现在,当被人展现在众人眼前时,便成了毋庸置疑,无可辩驳的铁证了!
这一回,在感受到众人充满了愤怒、鄙夷的眼神后,细封建却是连一声冤枉都叫不出来了。因为在如此证据面前,他总不能说是细封烈强他们从自己库房里拿的金子吧?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切都是他所安排,细封烈强和梁鄂达两个只是在执行他的命令而已。
孙途手里捏着那块金子,心里却是冷笑不已。对方竟想这么轻易就将此事揭过去,那也得问问自己肯不肯了。既然已经出手,就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们刚才不是说没有确凿的物证,只有那些马贼的一面之词不够吗?那我就把如此铁证摆到你们面前,再看你细封野畅如何定夺!
早在数日前彻底击溃南山盗一伙后,孙途他们便又进入对方的巢穴好好地搜查了一番,这些金子就是从那里得来,这也是他们耽搁了几日才返回顺军城的原因所在。而在此期间,孙途就发现了金子上印刻着有些奇怪的记号,在问过几名夏兵后才确认这是独属于细封建的记号,他便将之记在了心中。
这等细节他甚至都没有和细封常提及,毕竟他们都知道一切皆出自细封建的指使,有没有这一件物证都无关紧要。可谁想在回来后,细封野畅为了保下儿子竟打算颠倒黑白,如此一来孙途便不能忍了,当下就以一个意外的方式将金子上的记号暴露,从而彻底将勾结马贼,谋害兄弟的主谋罪名给钉死在了细封建的头上。
细封野畅在因错愕而沉默了一阵后,又深深地看了眼此时看似有些茫然的孙途,这才森然下令:“来人,把细封建给我拿下!等我查明一切,定当将他处斩!”
身边那些兵卒也在稍作迟疑后,便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冲已经失魂落魄的细封建告了声罪后,立马动手将之反剪双手地捆绑起来。不光是他,连细封蛮、何思常在内的几名亲近下属也被一起拿下。这一回几人再不敢说自己是冤枉的了,只能无奈地乖乖就缚。
直到这时,细封常才有些反应过来,略带诧异地看了眼促成这一切的孙途后,他才上前一步道:“父亲……”似乎是想为细封建求情。刚才他在气头上确实恨不能让细封建就此被杀,但现在,一切真成定局后,他反倒有些犹豫了。虽然兄弟二人早成水火,对方还一直压制算计着自己,但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有所不忍。
细封野畅却是一声冷哼,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很好,此事错在细封建,为父自会还你一个公道!”说完这话,也不再理会其他人等,只把手一摆,就已率人押着细封建等人转身离去。
细封常有些忐忑与茫然地目送父亲离开,又看到百姓散去后,便也有些怔忡地招呼了一声“我们也回去吧。”随后,他便率众返回自己的别院。
直到回到家里,吃了几口酒,彻底定下了心神后,细封常才有些感慨地道:“细封建这次真完了?”话说直到此时他都觉着这一切太不真实,一直被自己视作大敌,怎么看都不是对手的细封建居然就如此轻易地完蛋了?
其实何止是他,如今堂上那些人也都有些恍惚呢,只有孙途坦然应道:“人证物证皆已齐全,他的罪名已被坐实。哪怕这次族长极力保下了他,今后也只能低调做人,再也别想触碰到城中事务,自然也不可能再对公子生出任何威胁了。”
听了这话后,细封常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是啊,也终于让我出了多年来的一口恶气!”顿了一下后,他又看着孙途道:“这次我能安然回来,除掉细封建这一强敌,孙千里你居功至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我有的,都不会吝惜!”
这话一出,周围人等皆都露出了羡慕之色,大家都觉着孙途将要飞黄腾达了,毕竟细封建一旦被定罪,那细封常就是如今留在城里唯一的公子,他的权势必然大涨,孙途得其如此赏识器重,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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