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途瞥了眼重新闭嘴的宋江,隐隐猜到了一些他的想法,但却也没有点破,只是继续道:“当然,即便朝廷能给予我们充足的粮草及武器辎重,我军要想在江南有所建树却也不易。且不提江南的地形地貌与我山东大相径庭,多水路丘陵,不利精兵突击冲杀,光是方腊反军的具体情况我们也都所知不多,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搜集相关情报。”
“都监所言甚是,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真要出兵平乱,确实得先掌握了那边的具体情况才是。”齐得胜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都监,其实下官倒是知道一些其中内情。”黄文炳突然开口道。
“哦?黄知府你竟对江南之事多有了解吗?”孙途顿时欣然问道,同时也觉着有些奇怪,黄文炳乃是江州人氏,之后又随自己在青州为官,怎么就会去关注起江南乱贼的情况来了?
黄文炳也看出了他的疑问,便先解释了几句:“其实下官所知有一多半来自朝廷公文邸报,另一些则是去年来青州投靠于我的族中兄弟所说。他在前两年就在浙地经商,结果方腊乱起,财物被劫了干净,好容易才只身逃了回来,但多年积蓄却也付诸东流了。”
“原来如此,那你且说来听听。”孙途心中倒是有些汗颜了,他对朝廷里那些邸报公文向来不怎么重视,如今看来确实有些不该了,毕竟这些官方的文书里的内容还是很有用处的。
黄文炳这才细说了起来:“这方腊本是睦州青溪人氏,家中倒是薄有一些产业,其人平日里也极为慷慨好义,在当地声名不小,极得江湖中人称道。”说到这儿,不光是他,在场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看了宋江一眼,因为这等出身倒是和宋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两人之后走的轨迹都有些相似。
不过很快地,他又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也正因如此,他在睦州一地便有了不少兄弟。另外,当地还有一唤作摩尼教的教门,深得那里百姓的信奉,多年下来已有了数万教众,而方腊便是这教中一员,而且因为其生性豪爽,喜结朋友,所以很快就在教中占得高位,肯从其令者也是数以千计。
“本来这些都不是问题,可偏偏两年前,朱勔手下之人因征花石纲而去了睦州,并看上了方家的产业,并借口其家中藏有美石而锁拿其父兄人等,最后更逼得他们尽数惨死在了狱中,方家就此家破人亡。
“当时的方腊因为得人相救才逃出生天,然后在知道父兄被害死后,便矢志复仇。正好,青溪地方百姓又被那些贪官污吏盘剥而苦不堪言,再加上中间还有那摩尼教从中挑唆,煽风点火,终于让当地百姓奋起杀官,就此造反。
“其实以青溪一地百姓的力量也根本闹不出太大动静来,可偏偏那里的官员办事不力,不但没能及时将这股反贼扑灭,反倒继续胡作非为,还把周围其他县城的百姓也逼上了绝路,终于让方腊及摩尼教的人抓住了机会迅速壮大,当兵力过万,便已不可收拾,并在短短数月内将反贼兵力扩大到五万之数,并接连打下了寿昌、桐庐、遂安等县城,并于去年九十月间连破秀州、杭州两大重镇。如今江南半壁都已落入叛军之手,哪怕朝廷于去年以来几番出兵清剿也未能成事,反倒是越发助涨了叛军声势,使其兵力进一步得到扩张,现今据说他麾下已有雄兵十万……”
这一番话说下来,就是孙途也不觉微微变色,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方腊势力之雄厚明显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作为对大宋历史所知有限的穿越客,他所以知道方腊之名还是靠的《水浒》一书呢。不过在那本书中,方腊作为配角中的配角,虽然算做最后的大boss,但其实力却显然远不如梁山,哪怕在征方腊的战役中让梁山好汉们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但他终究是败在了梁山军手下。
而在孙途想来,自己能在一两个月间就平定梁山之乱,那只要全力以赴,南征破方腊应该也不是太难。可现在看来,自己之前是过于盲目乐观了,真正的江南方腊其势力可比小打小闹的宋江一伙要强出太多太多了。
只一点方腊军就要强过梁山军许多,那就是当地百姓的支持。虽然黄文炳没有说得太细,但孙途依然能从中得出一个结论,方腊军能在短短一两年内迅速发展壮大到十万之数,必然是得了当地民心的,可山东这里呢?百姓可全都心向自己和官府,所以孤立在山上的梁山好汉们才会被迅速平定。
如此就能再得出一个结论来,在山东打梁山孙途是主场作战,而去江南平乱就是彻底的科场作战,不但不能从当地百姓身上得到支持,甚至还得提防他们在背后偷袭扰乱呢。
而说到底,这一切又都是拜那大搞花石纲,把个江南富饶之地闹得乱七八糟,民不聊生的朱勔所赐。可他这个始作俑者倒好,此时依然留在苏州当地逍遥,朝廷也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却把个大问题甩到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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