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在前两日已把常熟城周围能搬走的大小石头动得差不多了,只靠着半日一夜工夫,哪怕是动员了数万人去搜集石头也无法在短短时间里弄到更多,最终堆放到投石车后方的也就只有昨日砸上城去的一半而已。
但在吴军上下看来,这点石头却足够把常熟北边城墙彻底轰破了。毕竟昨日一轮猛轰下来城墙都已破损不堪,必然再遭受不住新一轮的轰击。
在数万将士气壮山河的呐喊声中,操作投石车的军卒已迅速上前,立马就忙活开了。至于城头守军的相应动作,却完全被他们给无视了。既然连庞帅都不认为那些床弩能有多少威胁,寻常将之放在眼中。
而此时城头的军卒正在花荣的号令下做着最后的调校与瞄准,数百人在他“低三分,再向左半寸”之类的号令中忙活不断。而花荣这时却已彻底全情投入,目光不断在床弩和下方那一架架蓄势待发的霹雳车间来回扫动,整个人身上透着股从所未有的气势。
以往的小李广固然作战英勇,箭术超群,但那只是个人武艺而已。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找到自己最大的价值所在,他相信只要今日战胜,自己“小李广”的名号都可以变一变了。
“钤辖,这真能成事吗?”一旁看着的不少人都心有疑虑,甚至连岳飞都在忍了半天后不觉轻声询问道。
“我相信花荣的能力。不过是五架床弩而已,他定能射出最准的箭来!”孙途依然是那副笃定的样子,却让周围众人都安心不少。
就在这时,花荣突然挺直了腰杆,猛吸了一大口气后,断然叫道:“上箭拉弦!”却是一切方位高低全部调整到了最佳处,该是时候出手了。
顿时间,军卒们迅速麻利而动,将一支支胳膊粗细的长矛般的箭矢装上床弩,又慢慢摇动边上的把手,将弓弦绞动到位。这有八牛弩之称的床弩拉力何止千斤,可不是靠人力能轻易拉动的,但在机括的作用下就要简单得多了。
只片刻后,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完成,长矛头顶处的五棱锥更闪烁着慑人的寒光,一十五支利箭皆已蓄势以待。在看了孙途一眼,见其点头后,花荣毫不犹豫就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放箭!”
“嘭嘭嘭……”五柄木锤迅速击打在床弩后方的机括处,使得那两指来粗的弓弦迅速脱钩回弹,也推得紧紧扣在弓弦上的长矛在一顿后,迅速便往前送去。只眨眼工夫,一十五支长矛已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啸声,高高飞起后,如流星般朝着数里外的吴军霹雳车阵飞来。
与此同时,也有数辆投石车已经准备妥当,也在将领的一声号令下迅速弹起后方的网兜,把无数细碎的石头高高抛向城头。
有那么一瞬间,破空飞行的长矛和石头竟擦身而过。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各自飞行的轨迹,错开身后,都朝着各自的目标轰然落去。
石头在飞到城头后,又一次如雨点般散乱砸下。但这一回守军却已经有了准备,声声高叫中,将士们已迅速顶起了一面面的盾牌,并缩到了一些可供藏身的角落处。像孙途和彭永真这样的重要人物,周围更是迅速支起了十来面的盾牌,把所有飞到跟前的石头全给挡了个干净。
只是这么一来,大家都忙于躲避抵挡那漫天而来的石头,竟顾不上查看下方投石车的情况了,只隐约听得传来几阵轰响,以及一片惨叫惊呼。
等到这些石头落尽,众军卒才冒险探头向下张望,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后便是一阵如浪潮般的欢呼从城头响起:“霹雳车被破啦!”
只见下方一排投石车竟有半数四分五裂,不单如此,连其旁边的许多军卒竟也倒了一片,不是被贯穿而过的长矛所伤,便是被崩碎四散的投石车构建与尚未发出的石头给打伤了。这一幕落到靠上前去查看的孙途他们眼中,就连他们也连声叫好,花荣更是满心成就感,脸色如一下喝了几斤烈酒般发赤,通红一片。
原来就在城头将士躲避扑面而来的石头时,那些箭矢也如霹雳般射到了投石车前。然后,在所有吴军惊诧莫名的注视下,这些长矛般的箭矢便狠狠地命中五辆投石车。
这些箭矢可都是以千斤之力发出去的,就连青砖修筑起来的城墙都能被它轻易轰破,这几辆用木头搭建出来的投石车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呢?于是在一阵暴响后,投石车瞬间破碎瓦解,顺带着四散飞溅,把周围的吴军都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人都受了伤。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要命的是在亲眼看到自己赖以破城的兵器居然被敌人远距离射爆,这等心理上的冲击与打击实在太大,竟吓得其他几辆车后的吴军都撒丫子往后逃去,他们是再不敢操控投石车对城头发起攻击了。
就连庞万春这个三军主将都在这惊人的一幕发生后足足愣了有半晌,口中才嘟囔出声:“这怎么可能……床弩威力虽大却从没有精准一说,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远距离射中我们霹雳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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