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这一战前后也就不到两个时辰,此时日头才刚到中天,照耀四方呢。
但是,沐浴在这春日暖阳下的宋军主力将士们却个个面上带汗,脸色发白,有几个不济事的,连双腿都在微微打颤。因为眼前的这一战的凶险霸烈实在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辽军(西军)竟强悍如斯吗?若是我们与之交锋,真能撑过这两个时辰?”许多人脑海里不自觉就闪过了这样的念头,而答案无疑是否。
虽然他们之前也与辽军有过数次正面决战,甚至去年时还曾正面被敌人打败过呢,但也从未像今日般见识到辽军玄甲铁骑如钢铁洪流般的冲击力。在这等可怕骑兵面前,宋军引以为傲的长矛大阵怕是会跟纸做的般被一捅而穿吧?
这样的心思不是一两人生出来,而是几乎所有将领都有此想,心中顿生怯战之意。果然啊,在野外与辽军正面交锋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我们大宋将士最习惯还是据关城而守,靠着绝对的地利优势与强大的辽军骑兵周旋啊。
就是童贯这位主帅,此刻也已信心动摇,竟有些不敢随意下令出兵援救前方的西军了。当然,他所以生出这样的念头可不光是被辽军强大的战力所慑,也是因为对西军生出了忌惮。
这支西军在种家二老的手下竟爆发出了远超他想象的战力,这样一支军队真是自己能驾驭的吗?是不是需要借敌人之手来削弱他们,才能永绝后患?
所以说童贯说到底依旧只是个弄臣,纵然有些军事天分,可他的思维却永远达不到一个将领该有的高度。他在任何时刻,心中所想都是自身的利益,而非去想尽一切办法来获取最终的胜利。
因为自己之前就已控制不住西军,并与之交恶,所以他们就成了另一路敌人,而非宋军战友。当这样的心思一起,他所考虑的就不只是取得对辽军的胜利,更在于除去隐患——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确实被辽军的强悍所吓到,一切只是为自己不敢出兵找着借口罢了。
周围那些将领心慌恐惧的反应尽数落到了孙途眼中,让他的心也猛然下沉。如果说之前他对种家几日前的那番请托还带着几许怀疑的话,那现在,他却不得不考虑自己接下来能不能影响那些将士们,带着他们杀过去援助西军了。
指望身边一众已然胆怯的家伙带兵冲杀出去,只怕比让西军凭一己之力击败辽军可能性更大啊。至少就刚才这一战来看,西军战力倒也未必在辽军之下,如此正面对抗都不落半点下风的。
同时,孙途心中也做出了明确判断,自己一手打造的山东军确实与这两支宋辽精锐还有着一定差距,至少在正面对决上,就是青州军怕也不敌辽军。当然,要是用上那些火器,情况又不好说了。就孙途所知,这几年里,江南那边已按照自己的意思多开发了几样新的武器,却不知这些由千年前的工匠造出来的火器又有多少威力呢?心中思绪万千,孙途的脚步却慢慢挪移着,来到了同样脸色凝重的秦敢身边,如今军营里,他也就与这个曾救过自己性命的将领关系最是密切了。
“秦将军对此战有何看法?”孙途轻声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让秦敢从适才的震惊中定了下神,苦笑道“辽军战力远在我军之上,若是正面交锋,我们绝无半点胜算。”在孙途面前,他也就实话实说了。
孙途默然,片刻后又道“那西军有胜算吗?”
“如果这已是辽军全力,倒也有四成胜算。但若他们尚有保留……”说着,他便是一声轻叹。因为就他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极大,不然辽军也不会突然停步后撤了,这分明就是在酝酿着下一波更为凶狠的攻势啊。
孙途的手不禁握紧了腰间佩刀“那我们就这么看着?一旦西军溃败,接下来就轮到我中军遭殃了……”
秦敢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孙途“孙将军的意思是?”
“哪怕我这边战力远不如前方,但此战关系到全局胜败,甚至是我大宋国运,自当放手一搏,发兵救援。”孙途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意思“或者说是配合西军,毕竟我们的兵力还在辽军之上。”
苦涩的笑容再度爬上秦敢的脸庞,他扫了一下周围“心怯了,又怎堪出战呢?而且,童帅怕是不会冒这个险吧。”
作为跟随童贯多年的心腹将领,秦敢对其为人和用兵习惯自然是极其了解的。到了这个时候,只怕他最可能的选择就是死守营寨,然后看着西军与辽军杀个两败俱伤了。因为至少营寨这里尚有一些防御武器可
用,一旦真杀出去,他们就再无半点依靠了。
孙途的脸色越发阴沉“真就没有半点办法了吗?连你也无法劝说童帅改变主意?”
“不可能。”秦敢断然摇头,这个钉子他都不敢去碰。
说话间,一阵北风突然吹来了一大片的乌云,竟在转眼间,就把头顶的烈日给遮蔽了起来,虽无雷电,但看这情况,一场少有的暴雨就将突然而至了。一如,此刻宋军大寨内众将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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