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过尽,已是天明。
但才从东边的云层底下透出来的日光却远无法和涿州城内烧了一整夜的火光相比,那焚城的大火几乎把周围数十里地都照映得一片通红,浓得比地上还在流淌的鲜血更艳更深。
此时的金兵已来到了最后的末路,城中再没有了惨叫,更没有了往外冲的逃命金兵,而之前拼命出逃的几路兵马,也几乎全都死在了早有准备的宋军的层层阻截与万千弓箭之下,最后就只剩下从东门突围出去的一路兵马尚有存余,但此时他们的数量也只在三四百间,而且还被宋军三面合围,背靠不断有大火冒出的城墙,显然已到了山穷水尽,再无生路的地步了。
当宋军在岳飞的号令下再度奋起攻敌后,金兵在兵力以及武器上的弱点就逐渐一一暴露,纵然他们个个咬牙死战,终究无法填平双方实力间的巨大差距,只能是不断收缩后退,以至于将自己困死在了这么个绝地之中。倒是宋军上下,随着战斗的深入,之前心中的忌惮早已消散,就是之前被击溃的山东军也爆发出了更强的战力,不给敌人以任何的可趁之机,血战到现在,已把金兵削减到区区三百,再无可能突围强冲。
而随着周围又是一阵号角响起,其他各个方向也有大军驰援而来,在金兵周围层层叠叠已围拢了数万大军。当这一包围圈彻底成形之后,就意味着他们再不可能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只能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阿骨打浑身是血,一条胳膊早已断去,整个人半靠在一名亲兵的身上,脸上满满的都是绝望而冷冽的笑容。兀术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身上插了十多支箭都顾不上拔除,但在右手的战刀却依旧被他紧握手中。其他金兵将士也是一样,纵然已在必死之境,却还是咬牙横目冷对,不时还有人高声吼着:“再来啊!”
这三百多残兵依旧满满的全是斗志与杀意,竟让刚想再度发起冲杀的青州兵都有些却步了。这半夜的苦战和血战下来,山东军和青州军也都伤亡极重,一万兵马,伤亡过半,这是以往任何一次大战都未曾有过的,也让将士们心中多了一些顾虑。
岳飞则眯起了眼睛来,刚想要再鼓舞军心发动对敌人的致命一击,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自后方响起:“且不忙强攻,让我与他们先说几句话吧。”正是之前一直在后方观战,并没有插手战事的孙途过来了。
虽然早在一个多时辰前孙途就已从天上落下,但在看到岳飞如此表现后,尤其是在看到金兵被他率军反击,重新退回到城墙边上后,他就没有急着出面接管战斗的指挥权。这既因为孙途不想与部下抢功劳,要把全歼金兵的大功都交给岳飞,更在于他希望看到一个在军中能接替自己的真正强者就此成长起来。他也相信,以岳飞在历史上的功劳,要做到这一点应该是很轻易的事情。
果然,岳飞也没有让他失望,虽然中间有所波折,金兵的垂死反攻也比想象中更为猛烈,但在其镇定有序的调动下,宋军还是稳稳压住了敌军,来到眼下这收割的局面。也是直到这时候,为了不再增添不必要的伤亡,孙途才终于上前说话,制止了更为惨烈的搏杀。
随着孙途出现,众将士纷纷让出路来,岳飞则有些忐忑地看向了自家师哥:“将军,末将无能,虽挡下了这一路金人的突围,但却折损了许多兄弟,就黄信将军他们也……”
“鹏举不必自责,这一回你不但无过,而且还立下了大功。你应该也很清楚,能有如此凶悍战力的金人绝非普通兵马,而是金人中最悍勇善战的一支,你能率军挡下他们,把他们全部留住,已算是最大的一份功劳了。至于其他兄弟,伤亡终究难免,你也不必太放于心上。”孙途一面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头:“此番之战,你当为首功!”
说到这儿,他突然又看向了前方还在做着最后挣扎,看似随时要扑杀过来的金兵,大声喊道:“兀术四太子,我说的不错吧?要是我所料不差,你身边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主阿骨打了吧?”却是一眼就识破了那边敌人的身份。
兀术的嘴巴张了一下,却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之前他自诩无论头脑还是身手都绝不在孙途之下,当日于涿州失败而走也是因为部下实力不如的缘故。但到了现在,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现实,承认自己不是孙途的对手了。
倒是身边重伤的阿骨打,这时猛地挺起了胸膛,双目如电,大声喝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大金皇帝阿
骨打!所以你别再妄想用什么理由来劝降了,我女真勇士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投降的狗熊!”
“我们誓死和阿骨打并肩战斗,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众金人也随之高声大喝,气势居然依旧不弱。
孙途见此,不禁轻轻一叹:“这又何必呢?贪生怕死本就是人之本性,你们已入绝地,又何必非为了区区几个野心之辈而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你们想想家乡的父母妻儿,要是没有了你们,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么的凄惨。我大宋向来与人为善,哪怕再穷凶极恶之人,也会给他们改过的机会。只要你等真心归降,本官不但不会要你们的命,到时候还会送你们返回到家人身边。而你们要做的,就只是放下手中兵器,就此投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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