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道全从房**来,孙途赶紧就走上前去,小声问道:“怎么样,徐尚书的伤并无大碍吧?”
这里正是徐珵的宅邸,在他被人打伤后就被紧急送了回来,孙途也急忙安排了太医院的诸多杏林好手为其诊治,神医安道全是最后出来的那一个。
安道全连忙躬身施礼,口中则小声答道:“徐尚书的外伤并不是太重,除了皮肉伤,就是右手有所挫伤,并未伤及筋骨。他所以昏厥,还是因为之前操劳过度,得了风寒所致。现在下官已为他施针用药,算来用不了十天半月当可痊愈。”
听完这话,孙途才长长地舒出了口气来,随即又问道:“那他现在可醒转了吗?”
“已然醒了,只是人还有些虚弱,若太尉有什么事想问他还是尽量快着些吧。”
孙途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这才推门而入,进到了徐珵的卧室之中。
都说工部乃是天下最肥的一个衙门,各种工程款项中只要稍稍漏下一点来就够一部官吏吃得脑满肠肥,而作为本部主官的尚书自然更是天下最大的包工头,这其中的好处自然更不用说了。
可是徐珵显然很不符合这一说法,作为工部尚书的他从未以职务之便贪过朝廷的一文钱,这只从他的宅邸就可看出端倪来。作为三品尚书的府邸,他家和其他四五品官员的宅子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几进院落里都看不到什么奢华的装饰,家里也就十几个下人,这摆在大宋朝已是极其低调节俭的官员表现了,若再联系其工部尚书的身份,则更叫人啧啧称奇。
此时的徐珵正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连上还有多处淤青和擦伤,看着实在狼狈,眼中还有着后怕与委屈。直到见孙途进屋,他才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想要坐起来见礼:“太尉,你怎么……”却被上前的孙途轻轻一把按住:“你都这样了,就别计较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这让他动作一停的同时,心头也是一暖,感受到了来自孙途的关心。
见他重新躺下后,孙途才叹了口气道:“这次当真是让你受大委屈了,居然因为忠于王事而被人所伤,当真是前所未闻。不过你放心,此事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伤你之人也已全数被当场拿下,他们定会付出代价。”
徐珵又是一阵感动,但同时还是说道:“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而且关系到朝中稳定,还是不要深究为好,毕竟下官也没受什么重伤……”
“不,这不是误会,而是蓄谋挑衅,是针对你,更是针对我孙途的挑衅!这与你受伤轻重没有必然关联。”孙途却把目光一沉说道:“我刚刚已经让人查过了,那些动手伤你的虽然是一些少不更事的纨绔子弟,但他们却都是刚刚被金明池水冲了庄子的官员家中的子侄,这往小了说是对你下令掘堤的报复,往大了说,就是明着在反对朝廷的决策了。”
“竟……竟是这么回事吗?”徐珵又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那些人会无缘无故就在内城对自己下手,而且一边殴打还一边辱骂说自己祸国殃民,罪该万死呢。他刚刚的委屈也正是来自于此,他自认为一向行事正直,从没有害过人,怎么就被人如此看待了……
但旋即,徐珵又面露忧色:“太尉,下官认出了其中几个都是朝中贵人家的子弟,若是真作深究,只怕……还是算了吧。”
孙途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有些事情万不能让,不然只会让他们越发的肆无忌惮。今日他们会因为这点事情对你下手,若不追究,只怕明日就会有其他人因别的事情遭殃了。这等姑息养奸的行为绝非我能允许,你且放心在家中将养,一切自由我来做主。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就算是朝廷给你的假期吧,等身子大好了再回衙门也不迟。”说着,他已直起了腰来,冲对方一笑。
他对徐珵还是很满意的,这是个一心都扑在水利工程上的技术型官僚,没有太多的复杂心思,正是他需要的朝中人才。也正因如此,在知道其为人所伤后,孙途才会越发的恼火,誓要那些付出惨烈的代价。
当孙途打开门出来时,脸上的笑容已经被浓重的杀意所取代,看向已等一边的唐枫:“人都带去皇城司了吗?”
“是的,很快就能对他们进行审讯,那些个纨绔公子哥儿现在已经表现得颇为恐慌了,卑职觉着只要稍作拷问,他们便会将自己是受谁指使的内情给吐露出来。”
“唔,以这些人的性情作风确实有可能因为家中产业被水淹没而找徐珵的麻烦,但是,绝不可能如此缜密,这么快就堵到了人,这其中必然另有人在从旁指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人给我挖出来!”孙途咬着牙道。相比于那些头脑简单被人利用的纨绔子弟,这个背后之人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卑职明白,我想今日应该就能问出答案。”唐枫在一抱拳后,便欲离开。孙途也没有继续在此逗留,身为太尉又是执政的他需要处理的军政要务实在太多,只离开这半天,只怕枢密院里待处理的事务已多出好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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