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唐枫一脸郁郁地再次来见孙途。后者只一看他,便笑了起来:“怎么,把人都交到刑部了?”
“正是。”唐枫行礼应道,但随即又不甘说道:“太尉,卑职总觉着这次太过退让了,咱们根本就不用怕他们!”也只有在孙途跟前,这位叫京中百官谈虎色变的皇城司司正才会显出不稳重的一面。
而孙途见此则再度失笑摇头:“不就是稍稍受了些委屈吗,我都没说什么呢,你急得什么。”
“卑职正是为太尉感到气恼,那些官员昨日的表现实在太不像话了,看他们的言行哪有半点对您该有的敬畏,反倒是对上李纲那厮却是毕恭毕敬,真是岂有此理!”想到昨日宫门前那一幕,他便是一阵的愤愤难平。
孙途看着他道:“怎么,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你乱了心神分寸了?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昨日一切皆是在演戏吗?”
“演戏?”唐枫稍稍皱眉,他毕竟不同于当年,昨日只是被情绪影响才没有看出其中问题,现在经孙途这么一点拨,当即就明白了其中问题:“您是说那些官员,包括李纲都是早有计较,故意装给咱们看的?为的就是把人从我们手里夺走?”
“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为何李纲会那么巧当时正好打宫门前经过?你且仔细想想,这两年来,他这个所谓的宰相有几次出现在政事堂了,他的出现本身就透着古怪!”孙途冷笑道:“他们摆明了就是想借这点声势来让我退让罢了,甚至就连吵闹着想见皇帝都是装装样子。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互相配合着来罢了,有人装歹人,有人装好人罢了,而针对的就是咱们了。
“当时的情况,若是我还不肯点头,他们就会挟现场几百官员,甚至更多的百姓与我闹到底了。纵然我能压服了他们,恐怕后面的事情也不好处理。所以我当时也只能如其所愿,做出让步了。”
“这些家伙,当真是阴险得很,其心可诛!”唐枫略吸了口气后说道:“那现在咱们该如何应对,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孙途的面色也是一沉:“但有一点我还是颇感不解,很显然,昨日这一出他们是有备而动,先是那些纨绔子弟突然出手伤了人,然后我这边才把人拿住,他们的父辈就开始行动喊冤,哪有半点事起仓促的样子?可要真是有备而动,他们更应该想方设法把人从我们的掌握中弄到他们自己的地盘里去才对,为何却又退让一步,交给刑部呢?”
“难道是因为他们知道若提出把人交由大理寺主审太尉不会答应?”唐枫猜测地问道。
“不,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孙途断然摇头道:“他们这么做一定另有图谋,只是一时却看不出端倪罢了。对了,皇城司手下人等最近可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太多异样,不过那些官员之间倒是多有往来,显然就是在互相串联勾结。”唐枫沉吟着说道:“具体细节,等卑职回去后再仔细查问,一定能揪出他们的破绽来。”
“唔,谁都不能放过了,都要查,包括宋江。”孙途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却让唐枫为之一凛:“宋公明可是咱们自己人啊,会有问题吗?”
“事有蹊跷,不得不防啊。”孙途锁着眉头说道:“为何偏偏是他,总要有个理由吧。小心些才能保万全,若是冤枉了他,到时再赔个礼就是了。”有句话他却没有明着说出来,其实一直以来,他对宋江和自己的关系都有保留,这个多年的部下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听话啊。
唐枫虽觉古怪,但对孙途却是绝对服从,当即应道:“卑职遵命,我会叫人盯着他们的,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好!既然他们想和我斗心眼,我奉陪就是,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拿出什么手段来。一群酸儒,真道我好说话不敢对他们下手了,这一回,我会叫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东京城里说了算的!”孙途眼中精芒与杀气顿现,随着这些家伙越来越放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放纵了,必须杀杀他们的威风!
之后几日,刑部果然就在宋江的领衔下开始审断起这件案子来。
宋江现在挂着刑部尚书的差遣确实有些高位低就的意思,因为他可是只比孙途低一阶的太傅,之前还领着兵部尚书的差遣,论起地位来可要强过名声更不好听的刑部尚书不少。但是就在去年,他却主动跟孙途提出了离开兵部,去别处衙门任官的想法。
其中原因孙途倒也理解,因为兵部在大宋朝确实太没存在感了。若是放在其他朝代,兵部尚书堪称统御天下将领升迁,粮草调动等等庞杂的军务,手上权势自然极大。可是偏偏这大宋朝却在朝中还设有枢密院、转运使司,一下就把原属于兵部的军权和军粮调动权都给分了去。如此一来,兵部就真没了用武之地,几乎成了摆设。
这显然不是宋江所愿意久坐的位置,他也才四十多岁,怎甘心就这么养老呢?于是,便找上了孙途,委婉地提出了想要从兵部调职之意。正好,当时刑部不少官员与孙途意见相左,被他一气贬了尚书而下十几个主要官员出京,那里空出了大把的官位。而宋江以往在郓城县做押司时也是精通刑名之道的,虽然格局大小相差不少,但总算对口,所以孙途就把他给调到了刑部任起了尚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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