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率部返回灵山卫城的时候,众人从王家庄百户所出来,又回了一趟大盘堡。
此时大盘堡的甲长总旗官是陈勋的一个老部下,人很可靠,在接到刘衍一众后忙前忙后,很是殷勤。
刘衍回到总旗官厅内看了看,心中很是感慨,自己这几年走过来不容易现在故地重游,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陈勋则趁机去了肥皂工坊,与陈江氏待了好一会儿。
随后刘衍、陈勋便率部离开了大盘堡,返回灵山卫城。
路上,陈勋问道:“大人我有点不明白,大人严令那些商贾以平价向咱们出售粮食,万一那些商贾不甘心赔钱,全部退出商会,或者不在灵山卫、鳌山卫做生意了,怎么办?”
此时艳阳高照,气温很高,刘衍一边将交领扯了扯,一边说道:“那些商贾不会退出商会的,也不会离开灵山卫、鳌山卫。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会向咱们平价卖粮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勋摇了摇头,刘衍说道:“因为那些商贾都知道我是讲道理、讲规矩的,跟着我能都赚到银子,他们的利益也能受到保护。如果不是在灵山卫和鳌山卫,而是在别处卫所,没有人会跟区区商贾交涉什么,直接就派兵抢粮了,哪里还用得着讲许多道理!”
陈勋笑着说道:“说到底,还是大人仁义,要是那些商贾再不识好歹,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如果是那样,本官
也不介意让那些不懂得感恩的商贾倾家荡产!”
当刘衍、陈勋回到灵山卫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刘衍来到正堂上,却看到经历赵民、钱粮官岳明、指挥同知王炆镇都在这里,显然已经等许久了。
刘衍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炆镇拿出一份表单递过来,说道:“这是卢督臣派人送来的,朝廷发下了赈济钱粮,即墨营的份额已经在路上了。”
刘衍看了看,然后问道:“这是卢督臣直接派人送来的,还是参将张友勋转送过来的?”
王炆镇、岳明、赵民互相看了看,岳明笑着说道:“我就说,大人一定能看出端倪来。”
王炆镇摇了摇头,说道:“好、好!我和赵经历各欠你一顿酒菜。”
赵民叹息摇头,仿佛在心疼自己的钱袋子,岳明则抢着跟二人击掌确认:“说定了,不能反悔啊!”
说笑过后,刘衍招呼众人坐下说,王炆镇说道:“大人手中的表单是卢督臣派人送来的,上面写着,给咱们即墨营的赈济钱粮是银子十八万七千九百两,口粮二十万一千三百五十二石。而分给咱们灵山卫和鳌山卫的钱粮约为三分之二。”
说着,王炆镇又拿出了一份表单,刘衍接过来一看,眉头顿时拧到了一起:“分给灵山卫和鳌山卫的钱粮才这么一点!”
显然王炆镇、岳明和赵民都已经看过这两份表单了,三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惊讶
,岳明还说道:“分给灵山卫白银两万零一百五十两,口粮两万九千一百石。分给鳌山卫白银一万九千三百五十两,口粮一万八千八百五十石。”
刘衍猛地站了起来,怒声说道:“张友勋这个混蛋,连灾民的赈济钱粮都敢贪墨,我看他是想找死!”
王炆镇、赵民、岳明看着怒不可遏的刘衍,心中都是一颤。
王炆镇急忙说道:“大人要冷静,此时不可强出头!”
岳明说道:“大明官场的贪墨之风历来如此,不是大人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而且按照官场上的规矩,张友勋拨给咱们的数额还算是多的。”
刘衍反问道:“那我还得谢谢他了?”
赵民则更为愤青,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大人!属下认为,大人应该率部去即墨营城府库,直接按照卢督臣给的数额搬运钱粮,看那张友勋敢怎么样!”
刘衍看着满脸涨红的赵民,摇了摇头,这个建议看似热血,实则是下下策,给张友勋太多的把柄,张友勋完全可以给自己按上一个纵兵劫掠,甚至是率部兵变的大帽子。
“此事王同知说得对,必须从长计议!”
刘衍用手指敲击着桌子,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声响,说道:“必须要像一个办法,既让张友勋拿出钱粮,又惩戒他一番,最好是让卢督臣出手……”
王炆镇说道:“那就只有向卢督臣告状一条路了。”
刘衍顿时来了灵感,大声说
道:“那就告一状好了!”
“什么?”
王炆镇急忙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山东官吏有哪一个不贪的,卢督臣即便有心整治,也是有心无力啊,岂会因为大人告了一状,就大动干戈?”
刘衍微微皱眉,在记忆里努力思索着,忽然想起来,在历史上,就是在崇祯十三年三月底,朝廷发下赈济,但是山东各地官吏多有贪墨,很快各地就开始出现民变。
这场民变虽然声势不大,很快就被各地的卫所兵扑灭,但是也让朝廷震动,很快就将当时的山东巡抚免职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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