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吃饭吧。”
程清霜从男人身旁走过没有停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径直走进堂屋,将面碗放在了桌上。
面条卖相极佳,两个煎的焦黄的荷包蛋,还有一只清早剩下的鸡腿,外加几片小青菜点缀。
“快趁热吃吧。”
程清霜瞧着坐下愣神的男人,出声催促。
“阿霜,这面真香。”
尤正被冷了一段时间,忽然间恢复了先前的待遇,他心里喜不自胜,刻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小口小口的细细品尝。
尤子悦洗漱完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没由来的恼火。
这男人果真都是贱的,先前悉心照料,事事为先,心安理得的享受,也不见半分感念,这会儿倒摆起一副惺惺作态的姿势。
由于心中有愧,尤正不敢去看程清霜。
程清霜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饱含复杂,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量他,也是最后一次。
尤子悦目光又看向那碗面条,恍惚间记忆飘回到,尤正第一次做给她吃的那碗清汤面,同样是两个荷包蛋,那是自己从镇上历险回来。
几经思索,她并没有出声打扰二人独处,相信程清霜此举自有用意。
等尤子悦回屋后,尤正缓缓抬起了头,眼含深情看向对面坐着的程清霜,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程清霜没有挣扎,尤正心里又多了一分底气,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冷面相对,更别提有肢体接触了。
“阿霜,从前不愉快的事情,咱们全都忘了吧,往后的日子咱们好好过。”
到了此时此刻,尤正也未想过承认自己的错误,一味的想要逃避,没有丁点悔悟。
“嗯,你日后好好生活,快吃吧。”
程清霜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骤然变得平静,没有柔情,没有恨意,对面坐着的男人在她眼中,俨然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唯一的关联,大概就是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随着油灯的熄灭,老宅陷入了一片沉静。
同村不远处的尤铭杰家,却还亮着灯光。
今日的晚饭,比往常晚了大半个时辰,罕见点起了油灯用饭。
满满一大锅地豆炖肉,一小盆儿青椒炒鸭蛋,粘稠的粟米粥,以及一锅热气腾腾的馒头。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脸上都难掩喜悦。
“今儿过节,家里能吃上这么丰盛的晚饭,多亏了悦悦,日后你们这群小崽子长大了,可不能忘了悦悦姐的恩情。”
“阿奶放心,我们都记下了。”
尤子默作为男孩子,率先拍着胸脯保证,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出声。
“今天破例让你们先吃,按照年龄大小排队。”
夏春萍这话一出,孩子们迅速端着空碗站成一排,她和尤娟围在厨房里,一个负责盛菜,一个负责递馒头。
闻着饭香味的孟玉茹等不及了,伸长着脖子往厨房里面看。
昨日她们婆媳四人,总共得了四斤猪肉,八包点心,二十个鸭蛋。
今儿上午回娘家的时候,她和三弟妹分别将自己那份猪肉和点心带回了娘家,而婆婆和大嫂的充当了家里的晚饭。
“娘,您先尝一口。”
端着瓷碗的尤子默,挑了一块瘦肉吹了吹递到孟玉茹嘴边。
“臭小子,还是你知道心疼娘。”
孟玉茹嘴里有了东西也没那么馋了,她拒绝了闺女尤晶晶递过来的炒鸭蛋。
“晶晶,这碗端着烫手,坐到你哥旁边吃去,马上就轮到娘了。”
八岁的小丫头非常听话,端着碗迅速跑到尤子默身旁坐下。
尤铭杰和尤轩打完之后就轮到他们二房了,尤宇一个人端着两碗菜从厨房里屁颠颠的跑出来。
孟玉茹急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菜碗,瞅着烫的发红的手心,不由得埋怨道:“傻子,我不过就跟孩子说了会儿话,用得着你多事儿。”
尤宇憨憨一笑,“快吃吧,媳妇。”
孟玉茹端着碗找了个地方坐下,尤宇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
不等孟玉茹开口撵人,他将碗中的几块瘦肉全部挑出来放到自个媳妇碗中。
“都给我了,你吃啥。”
“媳妇,我不馋。”
尤宇的音声并不算大,却刚好够全家人听到。
孟玉茹深吸一口气,抬脚往男人腿上轻轻踹了一下,这家伙嘴里就说不出好话。
孩子们看着两人之间的打闹,想笑不敢笑。
一家人就这样,每人端着一碗菜,就着馒头,一边吃一边说,这顿饭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等一众人洗漱完之后,已经到了戌时末。
孟玉茹神神秘秘从床头的小柜拿出一个小包袱,“相公,猜猜这是啥。”
尤宇嘴里打着哈欠,看都没看,脱口而出。“我猜不出来。”
“娘,我知道,看样子是鞋子。”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跟老娘一样聪明。”
孟玉茹笑盈盈解开小包袱,里面是三双新布鞋,一双男人的,两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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