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来源发自于程清霜,她边笑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笑声透着自嘲,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着失望和不可置信,心口的位置犹如被插上了一把生钝的刀,一点一点拉扯着伤口,垂于两侧的双手微微颤抖,身子摇摇晃晃,随时一副都能晕过去的模样。
印象中的程清霜柔弱,恬静,待人待事儿向来和和气气的,在场众人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一面,心地柔软的妇人们,心底泛起了对这个女人的心疼。
“悦悦,娘哭了。”
韩景霖撇着嘴,一脸苦相,小心翼翼盯着程清霜,尤子乐下意识抓紧了身侧大哥哥的手,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尤子悦明白此刻娘亲是被尤正伤透了心,一时不知该怎样安慰这样临近崩溃的她,所有言语显得苍白无力,心疼得难以自抑。
“娘,莫哭,他不配。”
程清霜恍若未闻,足足笑了半盏茶的功夫,笑声戛然而止,最后一滴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流出,像是将所有苦水都哭尽了,随即缓缓睁开,目光透着决绝之意,她抬手指向面色不忿的男人。
“尤正,今日我程清霜彻底认清你的本性,真让我恶心,明明你惹下的错,到头来总能倒打一耙,推卸责任。
想必你不会忘记那日桑婆子,去了镇上医馆之事,恰恰就是那天我晚归家被你劈头盖脸质问,本是满心欢喜,想要跟你分享,我找到亲人的喜悦,可我等到的是什么。
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同你还什么可说的。
最让我感到可笑的是,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你们家做牛做马的付出,包括我受到的作践,不过一直在装瞎而已。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日,你看向悦悦的眼神,让我意识到了你是真的狠。”
尤正听着女人的指责,面对这样支离破碎的她,没有半分愧疚。
“程氏,终于装不下去了吧,我竟从来不知,你是这样的能言善辩,不愧饱读诗书啊。
就算如此,后来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可你偏偏一直瞒着,究竟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嫁为人妇又不是享福,做些家务再正常不过,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区区寄人篱下的孤女,若非我阿爹好意收留,你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哪里还有机会,等到今日同亲人团聚。”
尤正为自己前两天的愚蠢感到悲哀,亏得他还以为这娘几个转性了,想着跟他们好好过日子,不曾想人家早就想将他踹了。
“程清霜,我就是个傻子,被你们娘俩耍的团团转,你的良心当真被狗吃了,毫无半点感恩之意。”
程清霜用力咬破嘴唇,鲜血的味道令她清醒,不想跟尤正废话。
“随你怎么说吧,等眼前的危机褪去,你我就去府衙签下和离书,从此一别两宽,往后互不干涉。”
“做梦,我这一生都被你给毁了,妄想让我同意和离,想摆脱我想都别想,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欠我家的恩情,我要你用一辈子偿还。”
尤正破罐子破摔,决定此生要和程清霜死磕到底。
“砰。”
随着声音响起,尤正再次被韩景霖踹出好远,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尤通不想去搀扶他了。
蠢,实在是太蠢了。
明着撕破脸有什么好处?逞一时口舌之快,除了挨打还是挨打。
尤铭昭缓缓看向两个儿子,眼神复杂,有担忧,更多的是失望和痛心。
“活该。”
“嘴巴真臭。”
在场之人唏嘘不已,没想到平时看着老实敦厚的男人,发起狠来,说出的话竟是这么难听,脸皮之厚令人发指。
“尤正,这么多年我娘在你家中任劳任怨的付出,远远超出了你们当初的收留之恩,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父亲,等到此番天灾过后,我尤子悦跟你断亲,日后老死不相往来。”
尤子悦说完不想再看男人这张恶心的嘴脸,对着尤铭昭深深鞠了一躬。
“阿爷,抱歉。”
尤铭昭全程听得一清二楚,眼睁睁看着尤子悦母女被逼至此,他无言去怪罪任何人,他才是这一切的祸源,是他没有教好孩子,是他娶妻不贤,是他愧疚尤家的老祖宗在天之灵。
“子悦,你阿娘能找到亲人,阿爷替你们感到高兴。”
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说完这句话,再也站不住了,缓缓挪动着脚步,背靠着山壁慢慢坐了下去。
韩景霖伸手扶着再也站不住的程清霜,坐在了草席上,尤子乐窝在她怀里一声不吭。
躲在尤通身边的尤子晴,对上尤子悦冰凉渗人的眼神,双腿不受控制发软。
“尤子悦,你想干什么,这个家都被你闹成这样了,还不满意吗?”
“呵,算账。”
还没等尤子晴想明白算什么账,胸前的衣襟被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随着惯性,她被尤子悦扯出了一米远的距离。
“啪啪啪啪啪啪………”
正在众人猜测尤子悦此举之意,山洞里响起了非常有频率的巴掌声。
尤子晴当即被打懵了,脸颊随着巴掌的力道向左向右,压根不受自己控制,挨了几巴掌后,她整个人十分暴躁,“小贱人,你凭什么打我。”
“凭你满嘴喷粪,凭你口出狂言,凭你不敬长辈,凭你信口雌黄,凭你在这种时候还不消停,惹得大家人心惶惶。”
尤子悦说话间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一口气足足扇了二十个巴掌,方才住手,纵然手心火辣辣的痛,心下却无比畅快。
管她尤子晴是不是重生,顾虑个屁,先打了再说。
小脸上难以言明的疼痛,提醒尤子晴所受到的屈辱,哪里甘心咽下这口气,瞄准机会想要反击,她刚扬起的手被尤子悦轻松牵制。
“想打我?你也配。”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随着惯性使力,将人扇倒在地。
“啊。”
尤子晴娇呼一声,嘴角都被打破了,娇嫩的小手上顿时出现了不少小伤口。
“尤子晴,你若再不长记性,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老实为止。”
尤子悦拳头攥的咯咯响,她这些日子坚持不懈的练拳,揍尤子晴这样娇弱的小姑娘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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