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突然笑了起来:“我相信天狼不会让我失望的,我未来的女婿不会让我失望。”
天狼和徐文长一路默默无语,走到了大营门口,两个守在这里的军士上前牵过了两匹马,一匹是天狼骑来的那匹戚继光的坐骑,另一匹稍稍矮小一点,但也是四肢粗壮有力,显然是徐文长的。
二人上了马,心事重重地策马而行,走了三里地后,远处大营的灯光已经渐渐地消失不见,天狼这回不象赶来时那么急迫,这个小路上又没什么人,他收住了马,叹了口气:“徐先生。我今天实在是有点失态,让你见笑了。”
徐文长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完全可以理解的。其实我也有些遗憾。但部堂大人说得对,大局为重。不可一味逞强。”
天狼点了点头:“部堂有他的考虑,但我这里也必须要把严世藩的罪证留下来,就是这次扳不倒他,以后有机会时这样东西也能用得上,皇上如果真要杀他的话,这个通倭的供状足够了,而且这里面还提到了龙气,这谋反之举已经昭然若揭啦。”
徐文长点了点头:“胡部堂也不想留下这东西。不然他杀了施文六和华长民之后,严世藩若是追问起这个供词,他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所以这东西现在放在你这里是最安全的,只是记得我上次提醒过你的话,千万不要交给陆炳。”
天狼摇了摇头:“不行,这回我要去倭寇那里,生死难料,只能在出发前把这东西交给凤舞,而她自然是要把这个交给陆总指挥。徐先生。我觉得你对陆炳有成见,他的事我其实清楚,是不可能跟严世藩再重归于好的。你放心吧。”
徐文长摇了摇头:“我还是相信我的直觉,天狼,陆炳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忠于国事,为了报自己的私仇,他也可以勾结严嵩,陷害忠心为国的夏阁老,有了这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所以我劝你还是留一个心眼的好。”
天狼沉吟了一下:“那,我把这东西放在你这里?”
徐文长笑着摆了摆手:“你给我和给胡部堂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让我们为难。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如果你在江湖上有信得过的朋友。我建议你可以交给他们。去双屿的事不用太急,不行的话你花点时间找个信得过的朋友也行。”
天狼点了点头:“此事我会认真考虑的。走吧。先去见凤舞。”他双腿一夹马腹,那匹骏马再次奋蹄狂奔。很快就冲出了十几步外,向着远处已经隐约可见一个轮廓的杭州城奔去。
已经入夜,城门被紧紧地关闭着,天狼靠着胡宗宪给的令牌让西城的守军打开城门,与徐文长骑马入城,深夜的杭州城一片宁静,城中一片漆黑,天狼不愿意马蹄翻飞的声音惊扰到百姓的休息,入城后便下马牵着坐骑缓行,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城市中央的浙直总督府。
天狼和徐文长入府之后,已是四更天,夏天的夜空中这时候已经有一点亮光了,徐文长说凤舞现在就在后院,由胡宗宪的夫人和女儿照顾着,天狼考虑到深夜入女眷的闺房不方便,于是就和徐文长在客厅里坐等天明。
由于这一路赶来不眠不休,确实太累,天狼在座椅上运功调起内息来,功行三个周天,方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睁眼一看,已是天光大亮。
对面的徐文长正趴在椅子边的小桌上,打起了睹,呼噜声震天动地,嘴角边的口水变成了一条线,差点就要滴到地上,而两个丫环端着洗漱的脸盆和用具,站在门口,一边看着自己和徐文长,一边偷笑,一看到自己醒了过来,马上收起了笑容,盈盈一个万福:“大人早。”
天狼自入锦衣卫以来,虽然一直挂着一个副总指挥的名头,但还没真正地在官场上与人交际过,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四品官真正有啥份量,这一下听到两个丫环们这样叫自己大人,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连连摆手:“二位姑娘不必如此,在下,在下可不是什么大人。”
一个沉稳大气,而又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天狼大人乃是堂堂的锦衣卫正四品副总指挥使,朝廷有朝廷的礼法,若是见官不见大人,那才是不合适的。”
随着说话的声音,,一个体态丰腴,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人,在四个穿着粉红色轻纱的丫环们为簇拥下,走进了这偏厅,她高高地梳了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翠玉簪子,峨眉高耸,肤色白净,双目凛然有神,五官端正,穿着一身青色的绸布绫罗,虽已经是徐娘半老,但自有一种官家夫人的尊严与气度。
端着盆的两个丫环一见这位贵妇人走入,连忙弯腰行礼,低声道:“夫人。”
天狼一下子意识到这位就是胡宗宪的正室夫人,连忙站起身,正了正衣服。向其行礼道:“见过胡夫人。”胡宗宪身为二品大員,其夫人也是朝廷的二品诰命夫人,论起官品级还要在天狼之上呢。
徐文长也被吵醒。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了胡夫人在场,微微一笑,抹干净嘴边的口水,站起身拱了拱手:“见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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