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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浪渐渐地平静下来,楚天舒和李沧行二人恢复了最开始在船上时的姿势,一前一后,相对无言,小船缓缓地在这一片狂风大浪中行进,最后稳稳地靠在了岸边,楚天舒二话不说,身形一动,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岸边的树林里。
李沧行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十里外那一片象雾象雨,烟锁雾绕的横屿岛,眼中的精光闪烁,手中的双桨一放,向着五里之外的宁德县城发力奔去。
县城的大门早已经洞开,原本应该在城门口巡视盘察路人的军士们也早已经跑得一个不见,对面十里就是横屿岛,此地的百姓早已经条件反射式地养成了避难的习惯,一旦发现对面的横屿岛上的倭寇开始大规模集结,便会集体逃离这宁德县城,这回台州之战时,毛海峰带着几千人北上,宁德的父老乡亲们还都弹冠相庆,可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毛海峰就带着更多的人回来了,于是本地的百姓们被迫再一次逃离,不大的县城里,现在已经是城门洞开,空无一人了。
李沧行缓步走在空空荡荡的大道上,青石板的大街,踩在脚下有一番异样的感觉,那一块块的石头,仿佛都能渗出丝丝的血泪,控诉着倭寇的凶残,以及百姓们对于倭寇之乱无能为力的悲哀。
李沧行的脚步停了下来,在他身侧的一处小酒馆,大门敞开着,这和城中家家户户门户紧闭上锁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而这酒馆之中,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戴着黑色斗蓬的人,光线幽暗,看不清他的脸面。
李沧行的脸色一如平常般地宁静。他大踏步地走进了这小酒馆中,呼啸的北风吹得酒馆门前的那面“酒”字大旗东摇西晃。透过两个城门肆虐于城中的大风卷起满街的落叶,飘得满天都是,可奇怪的是,这个小酒馆中却是没有一片枯叶进入。
酒馆门口的空气,随着李沧行的缓步而入,就象被异物进入的水面一般,荡起了丝丝的涟漪,而这道无形的气墙。才是把街上的一切隔绝于外的原因,李沧行的周身渐渐地腾起了一层红色的真气,淡淡的,却又恰到好处地把这股子如墙的气劲挡在身外三寸之处。
李沧行走到了那个黑衣斗蓬客的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那人抬起了头,一张没有任何生气的青铜面具展现在李沧行的面前,配合着他的那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与眉毛,可不正是久违了的黑袍?
李沧行拿起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腹中似火烧一般,李沧行哈哈一笑。抹了抹嘴唇上残存的酒滴:“好酒,想不到在这宁德县城中,竟然也可以喝到七月火。”
黑袍冷冷地说道:“你就不怕我在这酒里下毒?”
李沧行摇了摇头:“你没这必要,如果你想杀我,趁着我现在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带着你的众多手下围攻我就是,用不着费这么大劲。”
黑袍看着李沧行浑身上下湿透的衣服,眉头一皱:“你是从横屿游回来的?怎么湿成这样!”
李沧行微微一笑:“今天你可是我见到的第二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家伙了,我这一身湿淋淋。也是拜前一个青铜面具的家伙所赐。”
黑袍冷笑道:“原来是楚天舒,看来你跟他谈得不是很顺利啊。”
李沧行的眼中冷厉的寒芒一闪:“你又是怎么会知道我易容改扮。来了这横屿岛?”
黑袍平静地说道:“现在台州城外的那个天狼,根本就是个西贝货。他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黑袍,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应该是找那个东洋人假扮的你吧。”
李沧行点了点头:“所以你就尾随来了横屿?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在这里吗?”
黑袍笑道:“李沧行,你我这么熟,就不用说这种话了,这回你在台州做得不错,但倭寇只消灭了一半,上泉信之完蛋了,毛海峰还在,如果你不彻底消灭毛海峰,又怎么会甘心呢,所以你留下柳生雄霸假扮你,你本人一定就会来这里,我就正好在这宁德县城中恭候大驾了。”
李沧行咬了咬牙:“可你又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会走这宁德县城?我可以从海上来回。”
黑袍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李沧行:“你不会走海路回去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的横屿岛,但你显然不可能以同样的方式逃出,这宁德是从横屿回浙江的必经之路,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今天正好全城的百姓出逃,也省得我再费劲去城门口看你了。”
李沧行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一口下肚,体内的酒气如烈火一般燃烧着他的小腹丹田,而这股子热气随着他全身流转的天狼真气,从每个毛孔里逸出,把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渐渐地烘干,看起来他的浑身都丝丝地冒着热气,而原本紧紧地贴在身上的湿衣服上的大块水渍,却是在迅速地消退。
李沧行放下酒碗,平静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这回我在东南大战倭寇,你是不可能坐视不见的。说吧,你这回找我,又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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