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庄月儿被人群簇拥时,都喜欢提到盛意。
起初,大家都说她不如盛意,还有人为盛意打抱不平——剑尊亲手创立的门派怎么能由一个来路不明凡人接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庄月儿身上的审视与批判越来越少,推崇盛意的人渐渐沉默了,老了,甚至死了。
时过境迁,盛意的存在,终究还是成为了历史。
刚当上青剑宗掌门时,庄月儿对盛意讳莫如深,一提到就觉得无比晦气。
而现在,庄月儿会在自己的主场主动提起这个名字。
可除了剑修,没多少人记得盛意是谁。
就算知道她的名,也再无感情。
即便盛意曾经以身献祭,挽救了一座城,守住了九洲的入口。
庄月儿轻吐喜悦的喟叹。
时代变了啊。
当初再耀眼、再出类拔萃,如今也不过是历史的一捧土,边疆的一具尸罢了。
人潮拥挤,却在靠近庄月儿时主动让出一块空地,她众星捧月,享受着众人的称赞与注视。
“哎!别挡路!”几名修士听说青剑宗的掌门在,赶忙往中心挤,想要一睹掌门的芳容。
其中一个推搡盛意的肩膀,盛意侧开身子让行,盯着人群一会,终究是轻叹一声,对徒弟们说:“走吧。”
人心最是善变,她不强求。
她不是为了当英雄,才拿起剑的。
不过就事论事,盛意和庄月儿的账,待盛意查清青剑宗这些年变化的来龙去脉,自然有得清算。
“喂!我让你走了吗!”庄星儿注意着岑晚晚的动向,见师徒四人准备离开,尖声叫道。
谁知岑晚晚连头都没回,庄星儿气不过,捡起一颗石子就朝岑晚晚的后脑勺丢去。
惊悚的是石子在距离岑晚晚两三米的的空中顿住,面容昳丽的玄衣少年慢条斯理地接住石子,转眼便到了庄星儿面前。
人多嘈杂,无人在意此处。
“你、你干什么?”庄星儿咽了口脱口,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如果她没记错,这少年貌似在岑晚晚的徒弟里排行老四,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恣意散漫。
“姑娘别紧张,你丢了东西,我来还罢了。”段砚遥骨节分明的手摊开,掌心上摆着的正是庄星儿朝盛意丢的石子。
他像是不知道这石子是用来伤害岑晚晚的,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
他脸上总是带笑,瞧起来很好说话。
如今庄星儿再看段砚遥微弯的唇角,莫名浑身发冷。
“走开!死穷鬼,别靠近我!”庄星儿大叫一声,欲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庄星儿瞳孔一缩,这已经是她今天遇见的第二件邪门的事了。
而这些邪门的事出现,都跟岑晚晚有关。
段砚遥佯作遗憾道:“怎么了呀,这石子姑娘自己扔的,现在却不想要了吗?你不要,你头上的人却很想要呢。”
庄星儿瞳孔一缩:“你说什么鬼话!我头上有什么人?”
段砚遥笑眯眯:“你看不见吗,我看她脸上有个莲花状的胎记,头发湿漉漉的,水滴答滴答地正往你脖子上滴呢。”
莲花胎记?!
庄星儿怵然,她曾经的贴身侍女就长这样。
这侍女脸上的胎记占了半张脸,庄星儿拿她取乐。
某日说要帮她洗掉脸上的胎记,强行把侍女按进水里,没多久侍女就断气了。
庄星儿觉得没劲,顺势把人沉塘底喂鱼。
这侍女都死三年了,怎么会在她头上?
庄星儿盯着段砚遥,毛骨悚然。
她和段砚遥素不相识,段砚遥不可能知道她的贴身侍女长什么样,更不可能知道她是淹死的。
“姑娘这就怕了?”段砚遥明知故问。
“我瞧姑娘身后还有不少人呢,鼻青脸肿的马夫、头发半百的婆子……咦,怎么连五岁小儿都有?”大抵是觉得庄星儿的脸色着实精彩,段砚遥慢悠悠道。
“啊啊啊你走开,你胡说八道!我只害死过莲花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在我身后……”庄星儿崩溃。
段砚遥笑容明媚:“刚刚确实没有,等我说完,自然就有了。”
话音刚落,几个被段砚遥召唤出来的怨鬼对着段砚遥作揖,模样与他话里说的并无二致。
五岁的婴灵抱住庄星儿的腿,几个怨鬼跟溺死的侍女一起跟在了庄星儿身后。
段砚遥见此情形,颇为满意。
这几个鬼怨气都挺重,被他们缠上,不死也残。
敢这么招惹他师父,总得拿出点代价吧。
“有病!”庄星儿无端觉得发冷,骂了句便跑开了。
段砚遥耸耸肩,转身去找岑晚晚,却见泽祈和楚玄商都已经离开,唯独岑晚晚在原地等他。
段砚遥微怔,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上一次有人愿意等他,还是在千年前。
“去哪了?”
人着实多,盛意让楚玄商和泽祈先去酒家,自己在原地等段砚遥。
段砚遥与盛意并肩走,替她隔开拥挤的人群,语气有些失落:“有人丢了东西,我去物归原主,结果她不领情,还骂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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