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进城之后,一方面下令重新布置炮兵阵地,另一方面连续下达了多道命令。
第一,清剿残敌。要知道在此之前,建宁城可是号称有五万多守军,就算跑了不少,但是肯定还有不少躲在了城中各处。
这些人将号衣一脱,就跟普通百姓差不多了,所以务必要将这些人给全部挖出来,避免这些人在城中兴风作浪。
第二道军令,则是封存府库,镇压一切敢于浑水摸鱼之徒。一旦发现可以当街击毙。
第三,则是攻占郑家老宅。一来,现在也不知道郑家老母到底跑了没有,如果没有正好抓在手里可以要挟郑芝龙。
虽然白牧不至于说虐待老太太,但是郑芝龙却也不能看着自己的老母亲落在官军手中而无动于衷的。
如果郑母已经跑了,那也能从郑家老宅中抄出不少财物。
第四道军令,则是命令后勤团的工兵开始抢修损毁的北门城墙和城门。因为接下来有可能要面对郑芝龙派来的援军,第一军就要从攻城战变成防御战了。
第五道军令,则是封锁各个城门,除了国防军的人其余人一概不得随意出入。
这几道军令一下,下面的各级军官自会各司其职去执行,白牧自己则是居中调度就是了。
可是没多久,负责攻占郑家老宅的第一军侦查大队大队长段鹏则派人来报告,说是请军长亲自去一趟郑家老宅,有些特殊的事情要他处理。
白牧有点莫名其妙,有什么事情段鹏这个少校大队长处理不了还非得自己去。
不过等他带着警卫中队到达郑家老宅的时候,发现这件事还的确有些古怪,难怪段鹏处理不了要请他过来。
郑家老宅正是出于建宁城的中央位置,占地面积非常大,足足有近百亩那么大。而且整个建筑风格是很典型的苏州园林的风格。
据说是郑芝龙为了孝敬母亲,特意从江南请了高人设计建造的这座院子,就是为了让故乡在江南的老母亲能够安度晚年的。
而此时,郑家老宅大门外围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国防军士兵,段鹏站在最前面一脸的无奈之色。
郑家老宅的大门则是洞开着,大门正中央是一个须发皆白穿着锦绣的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一脸无畏平静的神色。
老太太身后则是站满了人。
不过这些人全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有丫鬟,有婆子,还有身子佝偻的老仆人。
显然,这些都是郑家的下人之类的。
白牧看着这一幕,也是很有些意外。他向着郑宏魁既然逃跑了,肯定也得带着老母亲一起逃跑才是,可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看到白牧过来,段鹏急忙走过来敬礼道:“军长,这老太太非要见您。我好说歹说都不行,又不能动粗,只好请您过来了。”
白牧点点头,向老太太走过去。
“本将是大明摄政王殿下国防军第一军军长白牧,请问可是郑老太太当面?”白牧和颜悦色问道。
老太太抬眼看着白牧,脸上的神色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因为白牧的年轻而感到意外。
她拄着拐杖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白牧微微行了一礼道:“老身郑方氏见过将军,老身正是郑芝龙的母亲。”
老太太久经世事,神色除了最初的那一丝惊讶外,显得很是从容平静,行为举止也很是落落大方,看得出来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出身。
“我们的身份郑老太既然已经明了,也自然清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不知道此刻要见本将,可有什么话说?”白牧淡淡的问道。
郑老太太叹了口气,缓缓道:“老身虽然年迈,可是这双眼睛却还不瞎,耳朵也还不聋,这天下大势也能看到几分,听到一些。天下板荡,征战不休,受苦的都是百姓和穷苦人家。现如今摄政王力挽狂澜,东征西讨,眼瞅着李自成是不行了,张献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这天下重新归于大一统是必然之势,谁都挡不住的。”
白牧闻言眉毛挑了挑,没想到这老太太看着老迈,这一双眼睛却很亮。而且遣词用句都颇有些不凡,一看出身都不一般。
他没有接话,而是继续听着。
郑老太又继续道:“我这逆子芝龙如今占据这东南之地,虽然手中有些人马,有些根底,可是却也难当这天下大势。朝廷派将军领兵来攻打我们,这也是应有之义,老身心中很是明白,也不敢有丝毫怨怒之意。而且老身也很清楚,我这儿子并非是那种能够问鼎天下的人物,在海上折腾还勉强凑合,可是在这陆地之上却万万不是朝廷的对手。这一点老身心中明白,我那儿子心中也是明白的。”
“今日朝廷大军在城外的大炮神威,老身在这宅子里面也是震撼不已,更加明白我郑家要是与朝廷对抗下去,必然是死路一条。今日请将军过来,就是想向将军表明心迹,请将军转禀摄政王殿下,若老身能劝我儿率众投降,归顺朝廷,则请殿下看在这一点微末之功上面免我们郑家一死,老身不胜感激。”
老太太说完之后又颤巍巍的对着白牧跪下,身后的丫鬟要去搀扶,却被她甩开手,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白牧没有去扶老太太,而是一边在思考这郑老太太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一边在观察老太太的神态真伪。
这个老太太的确不简单,说话进退有度,而且很有风度很有气魄,竟然能够以一己之力挡住一个侦查大队的人,而且面色从容沉稳,的确不是一般人。
其实对于李自成,张献忠,郑芝龙这些割据势力的首领,江川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这些人都必须死。
只有死了,他们原来的部属才会彻底失去凝聚力。让这些人活着,迟早都会搞出事端来。
这一次出征之前,江川对白牧的叮嘱也是让他尽量干掉郑芝龙等郑家嫡系,以免后患。
可是现在郑老太太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这让白牧一时之间有点踟蹰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答应郑老太太,让她劝降郑芝龙。
但是郑芝龙却是一定要死的,毕竟人活着意外还是很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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