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祝年有种被某种生活在阴冷地域的鳞状动物盯上了的错觉,背脊发凉。
他回过头,冷汗直冒,他刚刚,从车门的缝隙里看到了一双被捆着的手臂。
那是个属于养尊处优的少年或少女的手臂,冷白的皮肤被黑色的粗绳子缠绕着,被扭出了一种诡异的姿势。
转身往三轮车边走的时候,他的心脏不正常地急速乱跳着,脚步生硬,脸色一片苍白,他明白,他应当是,撞上了一场绑架案。
他一直想着自己该怎么办,是先回福利院把身边这几个小的都安全送回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是立刻找地方去报警。
他强装镇定地骑上了三轮车,朝着福利院的方向走,一次次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却始终心神不定,慌不择路地撞到了巷口的电线杆子上,人都被颠了下来。
小白和另外几个男生瞧见了祝年不正常的神情,连忙去问怎么了。
却是被祝年赶到了三轮车上,安排他们把买的东西都先送回福利院,他有点事儿,晚点再回院里。
小白还没来得及问清,就看见祝年七拐八拐地进了旁边的巷子。
祝年脚步飞快地往刚刚停留过得店面跑,一边注意着附近有没有小店有公共电话。
他到地方的时候那辆面包车刚好开走,祝年记住了车牌号立马钻进旁边的小店准备借老板电话报警。
他刚刚拿起电话,就觉得不对劲,穿着黄色马甲的老板从头到尾都没抬头说过一句话,格外沉漠。
他一眼望过去,正巧看见那人抬起头,冰冷的眸子瞬间锁住了他的喉咙。
他一个字都发不出,整个人如坠深渊,入眼都是一片无望的漆黑。
祝年意识清醒的时候已是晚上。
他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只能透过斜上方的车窗看到稀稀落落的路灯。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全身都被紧紧地捆住了,他想要挣扎,却被旁边的另一个少年踢了踢腿,他转头一看,旁边躺着的那人正是下午他看见地那双手臂的主人不知名的少年正直直地看着他,头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陆恒征是在提醒他不要弄出声响,以免惊动了前排的几人。
这会儿夜已深,几个绑匪都坐在前排昏昏欲睡,只有两个绑匪还醒着,一个坐在副驾驶座帽檐低压着,神色莫辨;另一个人头发凌乱,边抽着烟边在开着车。
狭隘的车厢里,劣质香烟的味道到处弥漫着,烟雾缭绕,气味熏得人头昏脑涨。
祝年觉得自己都快要没办法正常呼吸了,他转眼去看身旁的少年,心下一愣。
那个面容俊俏,脸色却苍白着的少年嘴巴上被贴了厚厚的一层胶带,整个人四肢被紧紧捆绑着,窝在车底,似乎闻所未闻逼仄空间里到处侵袭的香烟气味。
他神情平淡无波,静谧深邃的眸子里也看不出被胁迫的慌乱,似乎对被人绑架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少年看起来和他年龄相差不大,但沉静如石的神色却让他觉得一个人的成熟程度和年龄原来确实不一定有什么关系。
陆恒征感觉到他的视线后回望了他一眼,然后垂下了漆黑的眸子,思索着有没有什么时机可以逃脱危机。
下午绑匪买饭的时候,他是故意挪到车门周围的,就是希望能让人看见情况,然后报警,在绑匪去往藏匿之地的半路上截住。
但他低估了那个鸭舌帽的绑匪反侦察意识,打草惊蛇了,甚至又把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拖进了来。
陆恒征心里能猜到这次绑架都是谁的手笔,只是这次,那些人似乎是想要了解他的命。
陆恒征眉头皱了下,这次遇险有些棘手,如果不能引来救援,他和身旁的那个男生也许是凶多吉少了。
面包车继续在人迹罕至的路上开着,一路颠簸,似乎是上了山。车又行驶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最后在一个废旧的院落门口停下来。
陆恒征和祝年先后被几人从车上拽下来拖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旧屋子,然后被粗暴地扔在满是碎石瓦砾的地上。
绑匪在外间的旧桌椅上吃着饭,不时传来几句调笑声。最后,鸭舌帽男进来看了看情况,然后出去对着外间的几人安排了些什么。
接着,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就有人进里间来查看。
之后每各一段时间就会有个人进来看看他们俩,以防逃跑,直到后半夜,绑匪进来查看的频率才越来越低,最后渐渐没了什么声响。
陆恒征看了眼地上那几块还算锋利的瓦砾片,示意祝年捡起来一块,然后艰难地曲起身子挪到祝年身边,背过身让他帮忙割绳子。
终于在祝年割地手都快发抖了的时候,绳子终于被割开了。
陆恒征迅速地给自己解开全身的束缚,然后赶紧给祝年松绑。
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看过,外间和里间中间只有一道门,这会儿虽然没人进来查看,但绑匪们大概率就歇在门后,从门走离不开,只能把里间那扇小窗子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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