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时梦时醒,浑浑噩噩地,天快亮时,才沉睡过去。她醒来时,已经八点多了,她连忙坐起来,看见身旁的位置平平整整的,她知道池未煊一夜没有回房。
他真的那么忙吗?他不是说昨天放一天假吗?还是他不想回房,不想看见她?
一想到后者,她的心就像要被撕裂了一般,又痛又难受。她换好衣服下楼,站在客厅里,她看见书房的门打开了,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池未煊不在书房里,她走进去,站在办公桌旁,碗里的醒酒茶已经被他喝光了,她满足的笑了。
至少他没有拒绝她关心,这就足够了。她端起碗,正准备出去,无意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她弯腰拿起来,脑中突然轰隆一声,她手一松,碗掉在地板上,碎了。
原来他一夜没有回房,是在缅怀旧情,她还天真的以为他在生她的气,此时此刻,她宁愿他在生她气。
她眼前一阵模糊,可是照片上两人亲密的样子却在她眼前越来越清晰,年少的池未煊,脸还没有现在棱角分明,他脸上的神情虽然十分不耐烦,但是眼底的宠溺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他身后趴着一个女孩,娇娇软软的,很自然地贴在他身上,双手在他头上比着剪刀,笑得娇憨可掬。
女孩长得很漂亮,粉雕玉琢,眉宇间隐隐透着英气,跟池未煊十分般配。虽是撒着娇耍着赖,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气质,反而让人有种疼进心里的妩媚。
她跟舒雅长得果真有七八分相似。
之前在乔宅,乔夫人骂她,她隐约听到过舒雅的名字,知道她可能跟舒雅长得像,所以乔夫人才会处处针对她,处处看她不顺眼。
后来池未煊有好几次叫错了她的名字,她对舒雅就更加好奇了,只是没想到真的看到了她的照片,对她的震撼会这么大。
“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手里的照片被人夺去,晴柔抬起眼,就看到池未煊一脸紧张地将照片放进抽屉里,她的心更难受了。
“她……就是舒雅?”晴柔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夺眶而出,连张照片他都这么宝贝,如果真人站在他面前,他又会怎样?
“对,她是舒雅。”池未煊没打算瞒她。
她笑了一下,眼泪却成串落了下来,“她长得真漂亮。”
池未煊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晴柔被他看得再也待不下去了,她骤然转过身去,“我去做饭。”下一瞬,脚却踩在了碎瓷片上,她痛得踉跄了一下,仍旧昂首挺胸地往外走去。
池未煊看着一地的血脚印,眉头轻轻蹙起,他低咒一声,站起来冲过去,在她快要走出书房时,拦腰将她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晴柔吓得闭上眼睛,下一秒,就跌进一副温暖的怀抱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为什么会这么绝望?
上次动了吉他,她就知道舒雅在他心里的地位,所以她时时刻刻小心地避开,绝不去触碰。可是她还是粗心了,一次又一次的碰到,不是说好不在意的吗?为什么当舒雅的影子时不时来骚扰她一下,她还是崩溃了?
难道这就是作为替身不可更改的命运?
“哭什么?”池未煊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大喝一声,怀里的女人突然消了声,他低头看去,见她咬着唇拼命流泪,就更加烦躁了。
晴柔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心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那晚,她摔坏了他的吉他,他整夜未归,让她明白舒雅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今天,她无意间碰了他们的照片,他是不是会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对不起。”她就不该踏进书房,那里是她的禁地,进一次,她就伤一次。
池未煊没有理会她,将她放在沙发上,拿来医药箱,将镊子用酒精消了毒,然后单膝跪在她面前,将她还血流不止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板着脸说:“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痛了。”
他仔细查看她的脚,拇指大小的碎瓷片陷进肉里,鲜血长流,她居然就那样一声不吭地往外走,他的脸扭曲了,声音里也充满了狰狞,“该死的,你没有痛觉吗?”
晴柔垂着头不吭声,泪流满面,看到那张照片时,心如被针狠狠一扎,强烈痛楚铺天盖地袭来,那一刻,她宁愿没有走进去,宁愿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她来不及逃避,他就进来了,让她的痛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让她连假装没看见的时间都没有。这栋别墅里,她什么都可以触碰,独独关于舒雅的,是他心里不可挑战的底线,是她心里不可触碰的伤痛。
她怎么那么笨,小心翼翼地不去踩他们之间的地雷,依然一不小心就越了界,炸得自己粉身碎骨。泪眼迷蒙时,她看见他拿着沾着酒精的棉签细细地擦拭着她脚底的血污,那么轻柔那么专注,如果没有那张照片,她还可以假装他对她的好,都只是因为她是苏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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