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向外走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她回头看了一眼调查报告,犹豫了一下,又走了回去,拉开抽屉放进去,然后关上。自从苏东宁去上学之后,家里面就只剩他们两个,钟点工偶尔会来打扫一下卫生。
这份资料至关重要,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所以她才放进抽屉里。
她的包与手机都落在了池未煊办公室里,她要先去拿回来。她刚下了楼,阿平就在楼下等她,她什么也没说,坐上了他的车。
乔震威入狱之后,还是没有查出是谁往别墅送炸弹。池未煊考虑她的安全,撤消了其他三位保镖,留下阿平在她身边。
昨天她去孕检,有池未煊跟着,阿平并没有陪他们一起去。晴柔上了车后,阿平透过后视镜看了晴柔一眼,她脸色憔悴,眼窝一圈鸦青色,“池太,昨晚睡得不好吗?”
晴柔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昨晚整夜没睡,最困的时候,她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下,很快又被惊醒过来。
许多事在脑海里纷纷扰扰的,扰得她不得安宁。她想起了小时候,每次过年前,她跟妈妈会追着爸爸跑几个山头,直到再也跑不动了,就看着爸爸渐渐消失在眼前,渐渐消失在夕阳下。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池未煊的时候,那么狂傲邪魅的一个男人,蹲在她腿边,轻揉的给她上药,想起了他站在镜湖前孤单而悲伤的背影。
想起了在雨夜里,他救起她的情形,想起了她跟乔少桓的婚礼,他满脸苍白的出现在红毯的另一头,求她不要嫁给乔少桓的情形。
想起了万众瞩目下,他向她求婚的情形,想起了在英国的回廊里,她编了草戒指给他,俏皮的说套住了他的一生一世的情形。
一幕幕往事在眼前不停闪过,她却恍如隔世。那些甜蜜的悲伤的感动的辛酸的往事,似乎真的已经成了往事,再回忆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晴柔按着疼痛的眉心,她曾经看过一本关于婚姻的书,爱情进入婚姻,就会被婚姻里的残酷与枷锁磨得一丝不剩。
她曾经想,她跟池未煊一定不会这样,可是短短大半年的婚姻生活,不是让他们的心离得更近,而是更远了。以前不管他怎么生气,他都不会夜不归宿。现在,他整夜不归,打电话也不接,是对她厌烦了吗?
晴柔看着窗外,街景从眼前迅速滑过,然后远去,她眼里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阿平没再说什么,他感觉得到晴柔有心事,可是他的身份只是保镖,有些话不能多说。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幸”集团楼下。
“池太,到了。”
晴柔看着窗外那栋高楼大厦,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产生了畏惧的心态。阿平没有催促她,过了半晌,晴柔推开车门下车。
早晨的风带着一股闷热吹过来,将她的头发吹乱了,她抬手将头发压在耳后,一抬眸,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银色跑车,她一怔,宋清波已经推开车门步下车向她走来。
晴柔站在原地没动,宋清波走到她面前,温柔地看着她,“你走了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晴柔莞尔一笑,即使到现在这种情形,她也不像让宋清波看到她的狼狈,“小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她知道宋清波是担心她跟池未煊会因为那份调查资料吵架,她倒是想吵也找不到人啊。
宋清波认真地打量她,她明明很不开心,却偏偏要笑得这么开心,他强忍着想将她拉入怀抱的冲动,满心痛楚,“你没事就好,上去吧。”
晴柔点头,“我走了,小哥。”
宋清波五内俱焚,可是他要这样看着她离开。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这样看着她离开,每一次他都痛不堪言。
“我看着你进去。”宋清波微笑,他抄着手站在那里,准备目送她离开。
晴柔执拗地站着,她想有那么一次,她留给他的不是背影。她亏欠了他那么多,总该看着他离开一次。宋清波终于还是离开了。
晴柔默默站了许久,她转身看着公司大楼,目光精准的望着三楼他办公室的窗口,袅袅白纱之后,他会不会在里面?她想起了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每每有心仪的男女,就在楼下大喊女朋友的名字,喊得整栋楼都听得见,然后女孩会娇羞万分的冲出去揍男孩,那么傻那么单纯……却那么幸福。
未煊未煊……晴柔真想不顾一切地大喊,然后听到那声清脆可爱的一声应,她就有勇气与动力继续走下去。
晴柔笑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真是头脑发热呢。真要在这里叫了他,他一准给她泼盆洗脚水下来,面子里子都没了。
晴柔缓缓向公司大楼里走去,保安见了她,向她点头问好,她亦客气温柔的问了一声早。她没有坐电梯,从楼梯往上走,她心跳开始加速,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三楼总裁办公室外。
她轻按胸口,从来没有哪一次来这里,她会这么紧张,手心都出了汗,脑门上也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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