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面,尚武已经把太子背上了马车。黄大狗是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瘦长脸,满脸麻子,一脸殷勤的笑容。看见顾芝容笑得更欢了,在他看来,面前这位可是金主,付的租金买下他整辆马车都绰绰有余了,如果日后再碰上几个这样的金主,他岂不是要发财了?
顾芝容看他一眼,便明了他的心思。心想,这银子当然不仅仅是租金,他们三人可是要逃命的,这还车就没指望了,不过那银子足够抵得下他这辆马车,也算是对他的补偿。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公平。
顾芝容绕了马车一周,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黄大狗殷勤地跟在她后面转,一边陪着笑说道:“姑娘可大大的放心,我这马车,表面上看虽然是旧的,但是姑娘您不是给我了足够多的租金了吗?我怎么好意思把真的破旧不堪的旧车给姑娘呢?所以,从外面看,这车是旧的,但里面我可是请了师傅全换了新的,跑起来的话,坐在里面的人绝对不会颠簸得难受。还有,你看这马,高大结实,四肢健壮,跑起来快得很。你们不是要赶时间吗?这最好不过了。”
顾芝容很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多谢黄老板了。”说着踏着矮凳上了车。
“哪里的话,姑娘客气了。”黄大狗紧跟着把矮凳放到车上,然后看着尚武坐到车辕的位置,扬起了马鞭,徐徐驶动马车。最后,他还不忘笑眯眯说一句:“姑娘,下次如果需要黄某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啊。”
车子驶出村子。来到一片密林处,顾芝容叫尚武把马车停下,让他进车厢来,指住榻上放着的一套粗布葛衣,叫他马上换上。
尚武看着那粗布葛衣,觉得很是别扭。即便是他以前家道如何败落,但为了维护祖上的面子。也绝不穿乡下农家的衣服。毕竟。这可是关系了读书人的面子问题,何况他还是士族之后呢。
尚武为难地看着那套衣衫,犹豫着该不该换上。顾芝容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如果你不想暴尸在这个荒野的话,就快点穿上,我们时间不多了。”
尚武莫名其妙:“我说顾五小姐,这些破衣衫与暴尸荒野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我穿上这些衣衫。就能活命吗?”
顾芝容道:“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敢说,但是只要拖得了一时。等我们赶到京城,那就捡到一条命了,所以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尚武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顾芝容凝重道:“方才我临出门的时候,老大娘跟我说。她早上到村头买烧饼的时候,听到地保说前面不远处有人设了关卡,查盘路人。我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尚武脸色“刷”的变了:“你是说,昨天晚上的那些黑衣人?”
顾芝容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尚武觉得脖子处凉嗖嗖的。那些黑衣人手上闪闪发光的钢刀他一想起来就觉得碜得慌。他不再说什么,手忙脚乱地拿起衣衫就套了进去,慌得连扣子都扣错了,顾芝容也不理他,只指了旁边的另一堆衣衫:“你把自己整理好后,把这套衣衫也给太子爷换上,要快,不要问为什么。”
说完,她走了出去,坐到了车辕上,观察外面的动静。
很快的,如她所意料的,里面传来尚武的惊呼:“顾,顾五小姐,你给太子爷穿这个?他日他若是知晓我们这般捉弄他的话,铁定会杀了我们的!”
顾芝容斥道:“少废话,不是让你快点给他换上,不要问为什么吗?反正一切后果我担着就是了。”
尚武嘟噜道:“你担待得起吗?这位可是堂堂太子爷啊。”
顾芝容不耐烦道:“你到底有完没有?你有办法打得退那些黑衣人吗?如果没有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如若不然的话,你就和太子爷一起在这里等死好了。”
尚武当然不愿意在这里等死,而他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好依着顾芝容的吩咐,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过旁边的衣衫替太子换上。
顾芝容一进来,便看到一个太子穿着一身大红牡丹描金丝裙衫,打扮得极为艳丽,腰间一条新茶绿银束带。倘若不看脸的话,真的会以为一位腰肢纤纤的美人儿躺在那里,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尚武恼道:“你还笑,你是存心要捉弄太子爷的吗?”
顾芝容皱眉道:“什么叫做捉弄太子爷?这个当口上,我有这个闲功夫吗?”
说完,她径直走了进来,坐在太子的旁边,利落地打散太子的头发,手法娴熟地盘了一个头梳堕云髻,插了赤金莲花玛瑙红玉簪,珠环翠绕。看得尚武口瞪目呆,忍不住出声道:“顾五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接下来当他看到顾芝容拿出胭脂水粉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声音都变了,连说话也不清楚了:“顾,顾五小姐,你到底,到底要把太子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顾芝容没好气道,“他一个大老爷们,我一个弱女子能把他怎么样?”手下却不停,给太子的双颊扑上胭脂,再扫匀,然后又扫了些在嘴唇上。太子本来就长得俊美,如此一来,堂堂太子爷一下子就变成惊世骇俗的绝艳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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