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城北的杜老庄的青石板路上“哒哒哒”远远驶来一辆略为简陋的青蓬马车,出了路口,直直朝着前方的聚宝盆银楼驶去。
到了聚宝盆银楼,那辆马车并没有立即停下来,而是绕到了后门处,叩开门,对值守的婆子说明来意。值守的婆子丝毫不敢怠慢,转身就进了后宅。不一会的功夫,出来不是再是掌柜,而是东家模样的人,浑身绫罗绸缎,脸上却挂着恭敬的笑,把红姐迎到里屋来。
待红姐坐定,那位东家模样的人马上吩咐丫环上茶,一边跑到里屋,把一个木匣子捧出来,取出里面放着的一叠银票,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红姐,这是四万两银子,劳烦你交给顾五小姐。”
红姐微微一笑:“蔡东,无须这么多。你这银楼不是借出二万两银子的本钱给那位杜家娘子吗?这本钱五小姐可没说要。”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涂了丹蔻的纤纤玉手,从那叠银票中拿出二万两的银票,放到桌子上,然后又道:“五小姐又说了,你办事得力,值得嘉奖,这一千两银子,是赏给你的。”说完,她又从那叠银票里拿出几张,放了出来。
蔡东推脱着不敢要:“五小姐说哪里的话?想当年,要不是五小姐经过通州,见小人奄奄一息,生出恻隐之心,救了小人,只怕是小人早就被那些犲狼般的衙役折磨而死了。”
提及往事,这位精壮汉子目光蕴泪。当年的他是个血性汉子,由于官府苛扣天旱下发的赈灾款,以致村中人饿死无数。他愤不过,纠集了村中青壮男子。拿了铁锹锄头到府衙讨个公道,不曾想,话还未说完,就被定了个谋逆之罪,投入监牢,然后流放荒芜之地。半途上他生了重病,只剩下一口气。但是那些衙役们仍然不肯放过他。是年幼的顾五小姐随母北上。途经通州,便设法救下了他,又给了他银两做资本。才有了今日的他。
红姐道:“你要知道,顾五小姐是个公正的人,也是说一不二的,所以。既然顾五小姐这般说了,你就不要推辞了。顾五小姐还说。以后还要有你帮忙的地方呢。”
蔡东一听,神色马上凝重起来,抱拳道:“红姐请回五小姐,只要用得着我蔡某的地方。尽管吩咐,蔡某绝无旁贷。”
红组与他又说了一会话,便起身依然从后门走了出去。上了马车。这一次,是朝着“杏和堂”而去的。
“杏和堂”门前。得了消息的王叔早就在后门处等着了,见红姐舍弃了一贯坐着的豪华马车,转乘较为简陋的青蓬马车,知她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忙把她迎到后宅里。
红姐取出木匣子,放到桌子上,道:“王叔,五小姐这个计甚好,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是出了一万八千两银子,算起来也不过是购买麻布的本钱,这还赚了个黄金地段的铺子进来。你说,我们是不是赚大了?”
王叔呵呵笑道:“五小姐真是好算计。”
红姐哼了一声道:“那个杜阿牛一家子,都是贪财之徒,活该他们承受这个教训。还有那个远宁侯府大夫人,这回受了重创,这些日子怕是没有力气再为难我们五小姐了吧?”
王叔摇头道:“你可别小瞧了顾府那位大夫人,大宅子出来的,况且还有个大将军哥哥,这个是最难对付的。反正,现在最要紧的,是千万不要暴露了行踪,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与顾五小姐的往来,不然的话,要是等那个大将军出手,我们小姐怕是有危险了。”
红姐道:“王叔,怕是没有用的。依你这么说,咱们五小姐非要躲着那位大将军吗?不过,好像太迟了,咱们五小姐好像已经把人家招惹上了。”
王叔怔了一下,认真地看了红姐一眼:“边塞贺氏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红姐笑了一笑,方道:“王叔,这天下之事,有能瞒得过我听风楼的?不过王叔,既然当年我放出话去,谁要救得了我的儿子,我听风楼永远效忠于她,绝不食言,这话我还是记得的。”
王叔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红姐一眼:“五小姐现在想必已出了城,快到城郊了,那个孩子,五小姐说过她会去探望的。倒是你,这些年来,真的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那个孩子?”
红姐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在那里,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总要比知道的好。”
王叔默然。
红姐见该说的也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于是起身告辞,一样自后门出去,王叔目送她的马车远去,这才吩咐小厮关上后门。
在附近的一株大槐树下,忽地转出一个人来。此人约莫四十岁上下,手执白扇,此人一身锦服,面相还算英俊,一张方正的脸,棱角分明,鼻梁很高,嘴唇很薄。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眼睛,总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此人正是寿王府第一幕僚张师爷。
自从上次追杀太子一事,侥幸被太子逃脱,为此,他回去之后,还受了寿王好一顿责骂。他心下恼恨,打听清楚那天与太子在一起的,竟然是远宁侯府顾五小姐,从此便对远宁侯府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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