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离座,大礼参拜。
佩环叮当,雍荣华贵的太后在一群后宫嫔妃们的拥簇之下缓缓而来。一身孔雀蓝四合如意纹宫装,深蓝缎打子秀一字襟坎肩上的雀鸟眼珠是用东湖珍珠镶嵌,硕大而明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手腕上带了串香檀木雕刻的成十八罗汉的佛珠,从宽大袖底露出来,有幽幽的檀香飘逸出来,散在半空之中。戴了红宝石鎏金戒指的手,一边放在皇上的手中,一边则是放在了太子的手上,任他们搀扶着。
在皇上的身边,最靠近的地方,自然是岑贵妃。今日的岑贵妃穿着也十分的抢眼,灵蛇髻高高挽起,斜向右侧,金凤步摇随着步子翩跹轻轻晃动。大红色长裙,淡黄抹胸,额心一点朱红花钿,衬着她的容颜更加倾国倾城。
在皇上的后面,跟着的是后宫的嫔妃们。毕竟都是早些时候入宫的人,如今也是昨日黄花,尽管打扮得十分入时,但脸上仍掩饰不住的岁月留下的痕迹。这一反衬之下,愈发显得岑贵妃的青春靓丽。
底下有人偷偷瞄了上面一眼,看过之后心里不由感慨:难怪皇上对岑贵妃盛宠愈宠,看这后宫的妃子们,真的没有哪个能与之抗衡的。
太子倒真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苍白的脸,苍白的嘴唇,形容委顿,冷漠的眼睛愈发深遂。似不见底的幽潭。使之浑身更是罩上一层冰冷气息,令人难以接近。
即便是自己的亲祖母的大寿,周遭一片火热喜庆,似乎也温暖不了如千年寒冰般的太子的心。
但是,即便是如此,他仍然不失为天下女子竞相追逐的最佳夫婿。他冷漠如冰又如何,他不近人情又如何。他不懂温柔体贴又如何?这个世上。怕是没有哪个女子既奢望能够登上太子妃的宝座,又想太子对自己温柔体贴,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的吧?有这种想法的人。只能说她太贪心了。
更多的女子的想法是:我要的是那个太子妃的宝座,我要的是以后母仪天下的威风,我要的是享尽天下的荣华富贵。只要有了权势,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于是更多的女子把恨意都汇聚到了顾二小姐的身上。嫉妒她没有倾国倾城之姿。居然有幸被太子看中;嫉妒她没有傲视天下的才识,居然能被皇上挑中;嫉妒她没有不可一世的身份背景。居然能被皇太后赏识……总之一句话,远宁侯府的二小姐如若真的当选为太子妃的话,那就要成为全天下女子的公敌了。
如果说岑贵妃之所以横行后宫,凭的是她凉国公主的尊贵身份。而顾二小姐,凭的又是什么呢?
此时的顾二小姐哪里还去计较别人异样的目光?她的心里面一片悲痛,反反复复想的就是顾芝容的死。
她记得。这位五妹妹说过,一个人要勇于追寻自己的幸福。要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她,也正是因为听了这位五妹妹的话,寻觅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而这位五妹妹呢,不是也说过,要与自己的情郎相守一辈子的么?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天人永隔了呢?
酒过三巡,皇上先祝太后万寿无疆,然后仰头饮尽杯中酒。
接下来是太子,祝贺完毕也饮尽手中酒杯的酒。由于病体初愈,且受伤的部位又接近心脏的位置,凶险万分,本应好好静养,滴酒不沾才是。如今一杯酒下去,酒意马上升了上来,苍白的容颜渲染了一丝绯红。
太子似乎意犹未尽,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又被满上,随手执起酒杯又要饮下去。猛然想起什么,讪讪地放下杯子。
接下来是三皇子、昭敏公主等二人也相继向太后敬酒,致贺辞。
三皇子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好了,走路生风,迅捷轻快,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较之以前已经好了很多,说话的中气似乎很足,隐隐有洪亮的气息。
三皇子敬了三杯酒,直到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皇上终于发觉这个儿子的异样,忙道:“炫儿,你身子骨弱,这酒烈,少喝点。”
三皇子爽朗一笑:“多谢父皇关怀,但儿子最近多走多动,兼之服食了神农花,身子较之以前已经壮实不少,差不多可以拉弓射箭了。”
一直以来,三皇子的身子就差,连弓都拉不动。今天他这般说,就是想证明自己的身子骨好得差不多了。
皇上很是欣慰:“那就好,若是神农花不够用的话,尽管去取就是了。”
三皇子大喜,道:“多谢父皇。”
肃王也过来向太后祝贺,虽说他是越地质子,但是说起来他也该尊称太后一声“祖母”的。
肃王神容恭敬,一副向自己的亲祖母敬酒的样子,而太后也慈爱地笑着,不知情的外人看起来,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对感情多么融洽的祖孙俩。
寿王果然又是最后一个到来的,一进来就急忙向太后磕头请罪,说自己在府里头被琐事耽搁了。他的迟到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他的借口实在找得不太好,谁不知道他府里头那些妾室们整天争风吃醋,斗得不可开交。所以,大家一听他说被琐事耽搁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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