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本是命定,他搅动天下苍生换卿命,阴阳互逆消卿滥杀无辜的罪孽。”
“这罪孽的反噬之苦也就折磨他半条命吧。”判官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该笑什么,“这些日来,他几乎日日吐血…”
半条命…
日日吐血…
极其清晰的传入司卿予耳中,明明很通俗易懂的几个字拼起来竟沉重得让她拣不起来。
司卿予脚不知怎么的在那瞬间失了所有重心,满腔的哽咽卡在喉咙,骤然落空。
明明受了伤,还要在她面前装得无所事事的样子。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只是他不给她去确认。
她又怎会不知,所有的反噬皆在他身上。
她实在不敢去想这些日来…他是受了多少非常人所能承受的折磨。
要她如何去想…
“真就备受折磨,也得亏他意志够强大、身体够好。”判官继续说着,“所以,他不想让你看到,可你最终淋雨威胁他,他这才放消息出去让你来寻。”
闻言,司卿予双腿无力到软了几分,声音微弱:“…多谢前辈帮了他。”
判官应道:“老夫没帮什么,是天都不敢动他封承衍的气运。”
说罢,判官添了句:“只是、你可悔过?”
纵目茫茫,她行事向来不会有懊悔一说,不知道什么是过错,司卿予哑声回了两个字:“不悔。”
做都做了为何要悔。
悔就有用?
判官笑了:“到底是你,你若悔,也不至于到这逆天改命的地步。”
“也得有那么多人都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任你肆意妄为。”
司卿予不答。
…
而这一边,自司卿予离开后,封承衍以往平和抄经文的心就此乱了几分。
方才她离开前一直想探他的脉象,他不动声色躲过了,可以后又能躲几回。
付寻端着茶水靠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听您的吩咐,已从昭启调用大半国库金银与粮食助灾区,明日能到京。”
封承衍提笔沾了沾墨,不言不语。
昭启国库确实很有银子,付寻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太可惜了,他家主上的大把财宝突然就被调度来洪水灾区救助,成千上万的黎明百姓…损失颇大。
“主上为何不动裴云霄的国库,我们可以去抢裴云霄的。”
封承衍慢慢抬眸,睨了眼付寻:“是觉得昭启很穷吗,做事要有规矩,为何要去劫北凉的国库?”
“你土匪?”他又反问了三个字。
付寻转瞬把嘴闭得紧紧的,这种事就有规矩,对付外头那个女子———就没有规矩可言。
付寻就笑。
紧接着,封承衍不疾不徐的吐出一句话来:“劫裴云霄的国库做甚,是他的江山不够好吗。”
是他的江山不够好吗…
付寻笑意戛然而消,再看眼前的男子,依旧在虔心细致地抄写经文,观其神色,似乎还有那么几分…冷然,仿佛那话不是他说出来的。
“…是属下格局小了。”
封承衍手中的笔未顿:“皇后可是说过要拿天下的,懂了吗。”
付寻连连点头:“懂、懂、”
“懂就去做。”
“主上,您的伤?”
封承衍动唇,一如往常清冷孤傲,“现在是死了吗。”
是没死,可也得注意休养不是,付寻没敢说:“属下告退。”
封承衍等了很久,并未见她回来,心渐渐落了空,索性扔下了笔,起身出去。
绕了寺庙一圈,方才见到那团人影抱膝坐在小池边。
“可是饿了?”
温柔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头顶,司卿予抬头,眼睛却重得抬不起来,挂着起源不明的雾气,眨了几回,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水气映入一张风华霁月的脸。
她这副楚楚动人散着雾气的皮囊,灼得封承衍心尖发疼,教他突然间不知所措。
封承衍半蹲下来,长指扣住她的后颈护在怀里,薄唇虚虚碰她的黑发,“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好不好…”
说什么能说什么,要她怎么去说,司卿予闭上了眼,顺势窝在他怀里,“你抄完了吗?”
“嗯”
头顶响起他略显低哑的嗓音,嗯了一下,算是作答。
“放心好了,昭启大军明日会来赈灾的,昭启什么都不缺,百姓都会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他继续道。
司卿予现下没有在担忧此事,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冷血也罢。
“我只是担心你。”
封承衍不由用力了几分,低笑道:“担心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司卿予不想回答,这话都能听得出来是安慰她。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后厨。”话落,封承衍将她打抱在怀中。
整个人突然就腾空了,司卿予在他怀里挣扎了番:“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她越反抗,封承衍手收得越紧,瞧着她。
想什么,是觉得他都弱到抱不动她了吗。
“山下竹屋里是睡沉了吗,没印象?”
司卿予当然清楚记得她是为什么昏睡过去的,即使后来昏得迷糊糊也被…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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