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霄放下筷子,似懒得再夹给她了,双手抱胸盯着她:“小师妹爱他哪里。”
闻言,司卿予一愣,片刻又敛平心绪,低头挑开鸡皮,只挑着嫩滑的鸡胸脯吃…
大盘鸡口味鸡酸甜可口,大抵知道她胃口不佳,换了酸甜开胃。
“哪都爱。”
只给三个字。
忽而,裴云霄眉头拧到一处,矫揉做作的捂着胸口:“小师妹,我的心好疼哟———”
司卿予瞥裴云霄一眼,如若不知他是云师兄,定把这盘大盆鸡扣他脸上。
但…一想到自己曾经如此嫌弃他厌恶他欺负他打他,软滑的鸡肉入口竟苦涩了几分。
风阵阵,尘土似迷了双眼。
上天真爱开玩笑,师兄在她面前无数次,她没有一次认出他,一次都没有…
尘封十年的记忆,十年来她不愿去想不愿去记,全当都死于她手下了。
她能是什么好人,冲不破内心藩篱。
司卿予放下筷子,面上不显情绪:“都是成了几次亲的人,就不要装了,这么风流给谁看。”
回音轻转,气氛陡然僵住,谁料此际毁碎山长水远,裴云霄没敢去看她,似做错了什么,可又做错过什么。
“岂能及渔灯在彼邦。”裴云霄道。
他是北凉一国之主,女人多…多怎么了?
可他也算不得爱过谁,他爱过谁呢,他不知道。
但有一个让他痛恨一生而铭记一生的女子。
“其实,小师妹同他从来都谈不上合适,他心思不定情绪来得快,做事不会留情面,他喜欢笼里的金丝雀,小师妹不是那笼里的金丝雀。”
司卿予没来及听完,一阵酸水泛涌上来,神色一松,喉咙像烧开的水一样上下翻腾,直教她掩帕作呕。
裴云霄:“……”是不是说那句令她犯恶的话了?
裴云霄脸上异样地打量她:“我没说错什么吧?”
“没。”司卿予稍稍摇头,又不忍那作怪的酸水。
“呕…”
她实在待不下,连忙起身离开。
裴云霄冲她的背影扬声道:“可是大盘鸡太油腻了?给你换清淡的。”
司卿予匆匆离开,裴云霄收回目光转向那盆香溢诱人的大盘鸡,抓起筷子浅尝了小块,“明明挺好的,吐什么啊她。”
士闵道:“宗主这两日胃口都不好。”
-
夜之中,阙云宗于山巅,星辰似铺在头顶般。
司卿予抱膝靠坐在秋千上,在失眠夜之中,望着天边星宿,昏昏沉沉间,她的眼前却蓦然似乎出现一个人的影子,他总是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俯首低问…
司卿予,别怕,有我在
司卿予,听话好不好
爱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卿予,我们…
梦念中,司卿予眼中瞬间涌出迷雾,红了眼眶,微微喃喃自语:“我们什么…”
“我们有孩子了…我们不再是两个人。”
哽咽间,声音又轻又细,心里翻腾着无数回忆。
是在竹屋的那段日子,她没有再偷偷配过药,封承衍每次都发狠,太容易中了。
自得知,她是窃喜的也是害怕的,害怕照顾不好,然更多的时候是想他…
也不知,他到昭启了没。
也不知,他有没有感受得到,会感同身受吗,会吗。
“多久了?”一道男子声音响起,可是那声音却感觉隔着她好远好远。
闻言,司卿予抬头视线迷迷蒙蒙中,却映出裴云霄那张脸。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封承衍。
可想而知,司卿予长睫敛了下来,情绪不受控的低落。
“一个月。”
裴云霄藏在身后的双手有些局促不安的发紧,那三字仿佛在心间着了火,嘴唇艰难地蠕动着,“恭喜。”
“他的?”他不知怎么就乱问了。
司卿予淡淡瞥向裴云霄:“不是他的还能是谁。”
裴云霄偏头笑了笑,却不掩不住喉中的干涩难言,“…如今你与我同在,再过日子他得知后,他定能胡思乱想到是我的龙种。”
司卿予冷笑:“你可真了解他。”
裴云霄再问:“你敢赌吗。”
司卿予摇头:“跟师兄赌,我都会输。”
裴云霄褪下外衫递给她,看着她,来了阙云宗她终日穿着道袍,朴素清净也难掩绝色。
“夜凉,怀了身子多注意些,他不在,师兄就当是师兄的了。”
司卿予看着久久没有接,忽而凉风袭来,司卿予不由伸手接来披在膝盖上,是淡淡的木香夹着甘润的江南烟雨…
手中已空,裴云霄却在那一刻失了神,伸手的手便置在半空,好久好久…
等回来神,裴云霄猛然侧过身背着她,“告诉过他了吗。”
司卿予抬头,目光投向南边的星宿———
南边、昭启。
“想等他回来,亲口说。”
-
而此时。
昭启国皇宫,御书房内。
从午后开始便如同时间静止般,无一声响,陷入沉沉的死寂与焦虑。
朝堂官员跪在龙案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跪了几个时辰,这都入了深夜,皇上也没个准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