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的刹那间,就像醉醒的烙印,封承衍已经来到她身前,还是过分贵气的黑金华服,雍容清冷。
封承衍看着她,目光不曾移过,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可言,抓在掌中的锦帕慢慢朝她脸上擦拭。
冰凉的指腹时而触碰在她脸颊,冻得温柔似火,封承衍擦拭的动作很轻,指尖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息间。
那一刻,她竟不知该说什么,该告诉他什么,那种突然间想分享很多很多的喜悦全然堵住了嘴,封住喉。
不知如何开口,她不知该如何分享出来…
把她弄湿的是他,为她擦拭的还是他。
生气的是他,下意识温柔的还是他。
不讲究。
封承衍看着眼前的女人,灰色的道袍上面是隐约可见的雨渍,墨发用一抹白色发带随意扎起一缕,风起,发尾轻梢扬起,便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衬在风中。
是他没见过的美,干净清明像画一样安静。
“怎么,不敢答?”他低声质问。
“你问的什么话。”司卿予垂眸,将果子擦了擦往嘴里咬着。
很平静地咬着,酸爽冲喉情不自禁的过瘾。
封承衍凝视她,凉薄的眼底似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般:“你不记得今天是第二十五日,是没想过我会回来?”
记得…司卿予没说,又怎会不记得,只是没想过他真的做到。
是分毫不差的二十五日,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说了不要出府还出,说了不要管你还管,司卿予———我是要他命的,他的江山我也要的。”
封承衍说这句话时声音越来越低,总让人感觉来了股冷风钻进皮骨。
他是笑的,却凉薄了几分。
司卿予只是“嗯”,没有实质性的回答。
江山能给,命不行。
即使一个‘嗯’,封承衍俨然看穿她,抿了抿唇,“别逼我,你真的玩不起。”
别逼我…
何为逼?
“今日的风可真冷。”司卿予转身走去另一颗青梅树。
封承衍看着她的背影,她垫起脚尖就一定要摘顺眼的那颗青梅子,近在她手边唾手可得的就是不碰。
难得的发现她漂亮的手指没有染上丹蔻,也难得的发现她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野东西。
司卿予头也不回道:“裴云霄自始自终是阙云宗的人,只要他活着他就是,不管犯了什么错,他依旧是,阙云宗的人谁都不能动,并不因为他叫裴云霄,这是我的原则。”
于封承衍是情爱,于裴云霄是师门。
当肚子里的小东西长大了问起娘亲是怎样的人呢。
她可以告诉肚子里的小东西———
娘亲想护的人,犯了天大的死罪都护。
娘亲不想护的人,即便是承受道德伦常的流言蜚语,也决不护。
不必感同深受,只愿凭心而走。
“封承衍,我是真心要与你共度余生,可以为你乱性动心触及七情六欲,但是原则永不丢弃。”
司卿予说句话的时候,还是没看向他。
她说爱他是真心…封承衍静静地听着,心似是能感同深受的颤动,因为那里面全是她皆是她…
可她说、原则永不丢弃。
这也就是她,在他心中依旧有着不为人知的动人之处,他迷恋这样的她,可他做不到她用在旁的男子身上。
做不到。
燕家灭门之时,他默默跟在她身后决定成全她。
但现在是裴云霄,要他如何去成全?
他不喜欢任何人靠近他的女人,他不喜欢他的女人看任何男子一眼,一眼都不行。
“卿予,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司卿予回头:“你说。”
确实欠过他一个要求,是因为陆玟之…
“回去吧小师妹,天要落大雨了。”
然而,一道慵懒又随意的话胡乱插入,打断两个人的对峙。
只见裴云霄靠在一旁的树下,手臂里挽着一个竹篮子,里面盛满许多饱满诱人的青梅。
闻言,封承衍一如往常气度沉稳,说这句话的时候偏是只盯着司卿予才说:“没你说话的份。”
话是在警告裴云霄。
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凉飕飕地淌过每个人的耳膜。
那一刻,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也不知是不是风雨欲来前的沉闷,直教人透不过气。
裴云霄:“……”
封承衍的目光不曾移过半分,忽然掺夹了各种情绪,黑得如同望进无底的深渊之中,冷笑道:“小、师、妹?”
好一个小师妹。
一起下山摘果子,好大的乐趣!
司卿予看着他,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你不用介意,我同他只是一个师门,你定然都查过的。”
不介意?
封承衍步步紧逼,笑了。
司卿予被封承衍看不得心口便名地紧缩起来,想迈开步子,只觉得头晕目眩得紧,喉咙不忍作呕的感觉差点强压不住,她咬牙忍了下去,不动声色…
说来,她今日未曾进食过,又饿又想作呕。
封承衍闪过一丝异样,“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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