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予摆手,没有要喝水的意思:“你说,本宫明知陆玟之对他有所图却不阻止可是错了?”
这些事,李嬷嬷侍奉在她身侧多少了解些,放下水杯应道:“皇上的心思老奴也不敢揣测,但依老奴的了解,皇上觉得他本是娘娘的所有物,娘娘却没有珍惜的意思,这般皇上会觉得娘娘不在意他不够爱他。”
司卿予笑了,却也不是在笑:“非要抢来抢去才是爱吗。”
“是,因为爱才要去抢到手,在意的就一定要抢,不管抢不抢得到,不留遗憾。”李嬷嬷瞧着她,接着慢慢道。
“娘娘终究与皇上心思不同,老奴说句不中听的,娘娘做什么事都心思缜密,这缜密唯独不用在皇上身上。”
听着听着,司卿予便没有回话,哪里不用,用了只是方式不同。
可他孩子说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如此霸道不讲理,她懒得去理会太多,想气就气,懒得想得通透。
司卿予起身走到湖边,瞧着那朵盛开的荷花,片刻摘下到手中。
李嬷嬷也没有再言,估计皇后想通了要给皇上煮荷香粥,奉天殿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别瞧着无比矜贵威严,其实皇后软一软性子哄两下他绝对什么脾气没有。
回到重华宫才发现,那荷香粥皇后与红笺自己喝的。
“……”
见惯这座皇宫的妃子如何讨好君王,突然就挺料想不到的,李嬷嬷抬头望了望天,快要下雨了。
“这夏日的雨,说来就来。”
雨下了又停,七日过去,这雨又来了。
司卿予没有出过重华宫,除了九公主和白容,就没有人来过重华宫。
司卿予什么事没有,端坐在书桌前翻着医书,孩子在摇篮里睡得香甜。
黑沉沉的夜,忽然‘轰隆隆--’几阵雷声,狂风呼啸而过拍打着雕镂细腻的紫金窗扇,吹过书页莎莎作响,司卿予视线投向窗外,雨点是越聚越厚,越压越低。
司卿予放下医书,起身走去关上窗扇,一双修长的手伸进来,掌心中有几粒白色的小棉团。
“主子,这个塞耳里就听不见雷声了。”
司卿予摇头:“也没那么吵。”
“那无休走了。”聂无休收了回去,黑影消失在混着骤雨的夜色中。
司卿予关紧窗扇,宫女与奶娘接连进来福身。
“娘娘先休息,奴婢们来照顾太子殿下便可。”
司卿予没作声,继续回到书桌前继续翻看医书。
重华宫的朱门关得严严实实,滂沱大雨肆意无忌,织成一个连绵不断的雨网,顺着金琉瓦连成一线。
宫灯依旧辉煌昼亮。
雨中。
油纸伞下的帝王站在重华宫宫门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一众太监弯腰候在两侧闭不作声却也慌得不行。
直到雨停雷静,小太监撑着伞小跑跟在君王身后离开了。
今日的早朝,众大臣一致隐隐觉得这朝政殿冷意盎然,比昨夜的暴雨还要焦弄三魂七魄。
帝王靠在龙椅上,单手支额从头到尾默不作声,威严尊贵依旧从骨子里俱出来令人都不能反抗,便是风雨欲来之前的惧怕。
众大臣便都小心翼翼不敢触及帝王逆麟,可偏偏丞相大人都惯了,坦坦荡荡执着朝笏来到中央上报,管你为情所困还是烧得稀里糊涂。
“臣有要事启奏,如今北凉城东部闹灾荒,北凉的折子上报数份,诸多事宜还望皇上尽快定夺。”
封承衍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声音冷静沉稳:“便从昭启调度指挥使去往北凉开渠通水,拨银给地方知府,每一笔明细上报吏部主事,确保用在百姓身上。”
丞相大人将新折子交接给太监,由太监上递帝王。
丞相大人接着回应道:“昭启的指挥使秦大人骑马伤了腿,如今还在养伤,还是说由老臣重新派人安排处理?”
片刻后,封承衍接过折子细细翻看,随意丢下:“朕亲自去北凉,一切政务暂且由丞相大人管理。”
“……”
众大臣齐刷刷抬头,望着龙椅上坐姿已然端正的帝王,隆准而龙颜,还是年轻俊美的容颜却也是不怒自威。
这才是他们的好皇上,可别瞧他一股脑扑在皇后身上,但凡清醒过来,还是最开始他们所仰仗所尊崇的那位———夙王殿下
想当初,何事他都会亲力亲为,先皇在位之时,事事都会安心让他处理,他也事事处理得令人心服口服。
石涅,肃亲王,边疆犯乱…哪样不是他亲自处理过来的。
如今他已是皇帝,也许他也知他的全部该是天下百姓苍生,而非儿女情长,病也得管,烦也要管。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承衍起身离开,回了御书房,紫鼎香炉,紫色香软幕帘。
不知何时开始,好像也是从一开始,御书房总会有紫色的东西。
宫人都说她喜欢紫色,他倒觉得未必。
她应该是什么颜色都不喜欢,要么黑色,纯黑。
想着想着,心不在焉的执着茶杯,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品尝,便有去了重华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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