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济盛居内程家班唱的不亦乐乎。
酒楼主顾们亦听得不亦乐乎。
能够把这《牡丹亭》唱的这么好,杭州城内也只有程家班一家了。
既然程家班和济盛居合作,他们自然也愿意来这里吃酒。
反正图的就是那一嗓子,在哪儿喝酒不是喝?
“好!唱的好!”
“打赏,打赏一两银子!”
“再来一曲!”
在众人起哄下,程家班幺娘羞的面色通红,却还是又唱了一曲。
不得不说这《牡丹亭》中的词都是作的极好的。虽然单独拿出来未必比的上宋时佳作,但放在这剧里便是最合适的。
便在此等欢愉时刻,济盛居内突然冲进来几十个孔武有力的壮汉。
他们手中皆是攥着一只木棍,也不区分逢人便打,见桌椅便砸。
一时间鸡飞狗跳,呼喊求救声不绝于耳。
酒楼掌柜何常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是被吓得面如土色,连大气都不敢出。
忍住,一定要忍住。
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闹出这么大一出乱子,程家班自然也不敢唱戏了,跑的跑逃的逃。
见好好的碗碟桌椅被砸的稀烂,何常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一番群魔乱舞后酒客戏班都跑光了,为首一个身着短打五大三粗的汉子走到何常利近前,狞笑道:“怎么样,赵某说到做到了吧?何掌柜觉得如何?”
何常利虽然恨得牙根发痒,却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忍,一定要忍。此刻不是发怒的时候。徐公子会替他出头的。
见何常利默不作声,那汉子很不痛快,质问道:“咋?觉得爷们伺候的还不够?”
何常利仍然不说话。
那汉子彻底怒了,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一样把何常利拎了起来。
“何掌柜,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啊!”
“人也打了,店也砸了。你还想怎么样?”
何常利叹气道。
“哼,你这老狗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次便先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在酒楼里唱戏,莫怪哥哥不客气!”
说罢将何常利一甩丢到地上。
“我们走!”
那为首汉子一声令下,众恶仆纷纷扬长而去。
何常利连声哀叹:“作孽,作孽啊!”
...
...
“徐公子,就是这样。这些恶人无法无天,简直视大明律如无物!”
三台山别业内,何常利泣血控诉道。
徐言安抚道:“何掌柜莫急,如今赵家的人已经忍不住动手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搜集证据。”
稍顿了顿,徐言接道:“程家班的戏子是关键,一定要请他们作证。至于酒客...可有贵店的老主顾?”
何常利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作证。”
“何掌柜只管跟他们说不用顾忌,这官司我们必赢!”
徐言淡淡道。
赵文华这种趋炎附势之辈,是最为清流直臣所不齿的。
而朱总督便是这样的直臣。
如今赵文华的家人仗势欺人欺行霸市,只要将事情捅到朱总督那里,倒霉的一定是赵家人。
说来也巧,若是晚上一个月朱总督就要统率大军攻打双屿岛,没有精力管这些事。
只能说赵文华的家人挑了一个极为错误的时间动手。
至于得罪赵文华以至于得罪严嵩嘛,徐言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既然严嵩迟早会对东南动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看看张经的下场吧,保持中立是不能保全自己的。
对于严党来说,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就是敌人。
“徐公子找到人证之后咱要怎么做?”
何常利苦着脸问道。
“钱塘、仁和县衙,杭州府衙便不需要去了。直接去总督衙门报官!”
徐言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些官员肯定不敢接审这案子,既如此便不浪费时间了。
至于赵文华嘛,徐言手中攥着他的把柄,谅他也不敢太跳。
...
...
“什么?何常利把事情捅到总督衙门了?他疯了吗?”
赵文杰听到这个消息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是一阵狂笑。
“总督大人何等的尊贵,哪有时间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赵文杰大笑道:“这个何常利真是愚蠢至极。就这种人也配和我赵家争?”
“再说了,我大哥现在是左通政,正四品的京官。便是总督大人也得给几分面子。让他去告,我倒要看看总督大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老爷英明!”
赵云汉拍马屁道。
“何家这是在蚍蜉撼树,自取灭亡!”
“派些人到总督衙门外面侯着,有消息了第一时间来报。我倒要看看这何家人到时是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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