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底下一直有柴火在燃烧，炉里的药液也一直保持着高热。
随着药材落下，发生了反应，药液变黑，荡漾开奇怪的波纹。
波纹重叠，相撞，勾勒出复杂的图案，水底之下，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黑蛇在急速游动。
直到楚余的血液滴下，黑蛇形状的气体跳起，大口张开，将血液吞没。
一团白烟才腾地爆发，好像平地拔起的蘑菇云一样，膨胀、上升，直直顶到房顶天花。
白烟滚动，继续勾勒形状，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形。
然后，人形消失，又化作一张狰狞的鬼脸！
鬼脸张牙舞爪，扑九幽婆而去，撞在老人的身体之上，化作丝绸一般的气流，四散而去。
九幽婆的眼珠变成了绚丽的万花筒，无数的信息钻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颤抖起来，然后，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了！”
“既是人类，又是诡物！是他！真的是他！”
……
东都战院，院长办公室。
谭老双手拍在办公桌之上，对着叶江，愤怒咆哮。
“你还要怎么证明！你到底还要怎么证明嘛！”
“他又破了记录，只是一次活动，他就炼体近二十次！但他既没有害人，也没有杀人，他用的都是常规手段，他靠的都是脑筋！”
“如果他真的怀有恶意，那些同学怎么可能一个不死？同学们围攻了他，用人数欺负他，他怎么忍得了？”
“你到底还要防他防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还要他怎么来证明自己？”
叶江一言不发，看着谭老甩袖离开。
他这才叹了口气，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转到办公室的内堂，拉开一道帘子。
视野敞开，露出一面红墙，红墙之上，是成排成排的灵位。
叶江点了一炷香，双手合十，对着灵位，躬身而拜。
这一鞠躬，既深又久。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着正前方的一个灵位，眉头紧皱。
是他主动把楚余找来的。
为了楚余，他连降两级，还自掏腰包，填补了战院一年的支出。
他对楚余的付出，比学校里面任何人都多。所以，他比谭老更不愿意怀疑楚余。
但他怕啊。
曾经，他就是相信了一只诡物，而把自己最亲密的战友送进了怪物口中。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想起战友临死时候那张痛苦委屈的脸。
身体都被咬碎了，脏器和鲜血流了一地！
因此，他一直害怕睡眠，也一直无法面对战友的家人。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楚余是十八岁之后才被寄生的。
他想过千万个可能，就是没有想过楚余会是诡物。
上天给他开了一个最狠的玩笑，他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却换来了最恐惧的心理阴影。
他叹了口气，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是无法证明楚余没有恶意的了。
人心怎么能被证明？
“既然不能证明，那就不证明了。”
“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是那肮脏污秽的东西。”
“我要保证你不能作恶，只能拿捏住你的生死。”
叶江翻开右手，送到自己眼前，发动诡力，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拉出两根半透明的线条。
那是连结楚余魂魄的细线，叶江在给楚余缔结契约的时候，就埋下了后手。
楚余逃不掉的。
堂堂东都校长要算计他，他是逃不掉的！
一个虚影出现在叶江身后，那是寄生在叶江身上的诡物。
诡物全身是灰黑的颜色，尖牙利爪，背上长有翅膀，手执一柄钢叉，神态威严。
它是天下恶鬼的克星，也是灵魂海洋的弄潮儿，楚余区区一个一阶，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
楚余结束了集中炼体，又陷入到无止境的学习循环当中。
他虽然听了诸葛清风的说法，要知行合一，但他总要有了基础，实战的时候，才能更容易契合理论。
他的等级进度已经94%了，满档指日可待，但炼约还没有着落，炼魂也只有A级，他准备休息一晚，明天再寻找契机。
回到独栋别墅，刚推开前门，身体就一阵空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一样。
再走几步，天旋地转，跌落地上，就再也爬不起来。
他醒来时候，见到诸葛清风的脸。
师兄就坐在床边，两指按着他的右手脉门。
楚余问：“师……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诸葛清风说：“精气散乱，心律不齐，你的一魂一魄被人勾走了。”
楚余大惊：“什么？”
诸葛清风继续问：“你近期可有跟人以精神力相斗？又是否曾经打开过防御，让人窥探灵魂？”
楚余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真相。
他没有跟人斗过精神力。
平时谨小慎微，绝无松开防御的可能，唯一的例外，就是建立契约的时候了。
他知道叶江怀有目的，但没有想到叶江这么狠。
“我对他毕恭毕敬的，之前又没有交集，他为什么要害我？”
魂魄不全，并不是精神恍惚那么简单。
他是觉醒者，觉醒者是要炼魂完满，才能完美晋级的。
魂魄不全，就代表他无法炼到SSS+，炼不到SSS+，他的晋级就无法完美，这等于腰斩了他的资质。
往后，他的等级每晋升一次，他的资质就被削弱一次。
而且，没有完美的灵魂，他也发挥不了盘古斧的全部力量，别说SSS+了，他可能连连S级都保不住。
他发现了真相，却没有告诉诸葛清风，他不信任对方。
而且，叶江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却还是要害他，其他人他更加信不过了。
诸葛清风见他不回答，猜到了他的想法，也不追问，就静待楚余自己发言。
楚余叹了口气，就算不信任诸葛清风，他也没有其他倚仗了。
就算他打电话去问钱方，钱方也帮不了他，对他下手的可是叶江啊，钱方的水平差远了。
更何况，他和钱方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钱方知道他废了，还很可能会出卖他。
诸葛清风还靠谱一点。
就算他的目的也可能不纯，但联邦第一的理论天才，比谁都更有可能解开目前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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