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十八年的那场东征,只持续了三个月。
隋军号称水陆三十万,但因为低估了辽东的险恶环境,加上运气实在糟糕,尚未杀到敌人国土,就因为暴雨、风浪等等原因,折损大半。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也得亏高丽王被先前那三十万大军吓破了胆,及时送来一封语气谦卑的国书,自称“辽东粪土臣子”,杨坚便顺驴下坡,大度地原谅了对方。
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战,草草收场。
表面上看,隋皇保住了上国颜面,高丽王赢得了喘息之机,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可那些死在山沟海渊里的孤魂野鬼,以及他们家中翘首以盼的亲人,却再无人问津。
杨遇安忍不住想,若非北上途中闹出了萧世略这么一档子事,他们师徒说不定就要被征辟入水师中效力,然后跟十数万人一同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只能说世事难料,是福是祸,谁都说不准。
……
毫无疑问,他们师徒也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孤魂野鬼”。
一方面,他们弄丢了军船,肯定是有罪了。
但另一方面,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场闹剧一般的东征成了某种禁忌话题,故而数月之后,便无人再提及。
杨遇安估摸着再有个两三年时间,世人彻底淡忘了此事,他们便可以低调地转回江都,继续过安生日子。
不曾想开皇十九年秋,就有人从南边过来,将他们师徒接回江都。
这比他预想的时间足足快了一倍有多。
……
“让柳娘子费心了!”
见到城门下柳师师飒爽依旧的身影,杨遇安心中了然,恭恭敬敬地打了个稽首。
在江都城除了柳师师,谁还会在意他们师徒生死,且有能力保下?
“柳娘子?”柳师师挑挑眉,似有不悦。
“师娘!”
杨遇安立即改口,笑容灿烂。
柳师师这才露出笑意,上前紧紧抱住他,在脸蛋上轻轻啄了一口,而后目光转向第五观主。
后者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别过头哼唧道:“听说柳顾言已经随晋王入京,被至尊封了大官,你怎么不随你族兄北上?”
“我就是要留在江都,好看你这落魄穷酸的模样。”柳师师毫不客气,“怎么样,黄娘子长得好看不?身娇体软不?温柔体贴不?”
第五观主本想回一句比你会体贴人,但见到旁边小徒弟疯狂打眼色,又生生将话咽回肚子里。
这小家伙察言观色的本领比自己强,第五观主早有体会。
不过柳师师似乎并不打算轻饶他,当即命人将第五观主五花大绑,扬言要带回总管府问罪。
第五观主顿时急了:“我便是有罪,也轮不到你一个柳氏庶女过问吧!”
“大胆,不得对柳参军无礼!”旁边有兵卒厉声呼喝。
“柳参军?”
便见柳师师取出一个扬州大总管府的腰牌,似笑非笑道:“兄长离开前,为我讨了一份差事。如今我乃是扬州大总管府内不署曹的行参军。”
按照隋制,不署曹的行参军,其实就相当于一个书佐。
也就是俗称的基层办事员。
不过因为扬州大总管府的位格够高,所以柳师师这个行参军也有正九品的品秩。
实打实的流内官。
第五观主顿时傻眼了。
柳家婆娘当了官,往后这江都城还怎么待下去?
……
柳师师自然只是吓唬他,到了总管府前就松绑了。
师徒二人也终于回到了阔别一年多的后土祠。
众弟子见到师傅与小师弟平安归来,纷纷迎了上来,直言这一年多来,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又时刻忧心师傅与师弟的安危,老惨了。
第五观主闻言老泪纵横,慨然道:“你们都是为师的心头肉,纵是刀山火海,也要回来见你们!”
众人自是一番吹捧。
杨遇安在一旁看得连连翻白眼。
吃不饱穿不暖?
我信你个鬼!
明明一个两个全都全都吃胖了一圈,还穿了新衣!
有柳娘子关照,他们怎么可能缺衣少食?
怕是再晚回来几年,师娘直接变师傅了。
罢了罢了,就当哄哄老头开心吧。
……
“还是江都的水好啊!”
长江之上,杨遇安冒出水面,感慨不已。
正所谓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北上南下走了两遭,他越发感觉江都才是种花的好地方。
不单单是因为这里是江流之精华荟萃所在,“爆率”更高,更因这里有扬子津大营这种能刷高级功法的风水宝地。
在淮上浇花一栽,虽然也得到一些修行者的记忆,但质量、数量跟长江完全不能比。
核心功法更是一种都没有
得亏分身那边先前积累了大量优质核心功法,故而这一年时间没有浪费。
如今分身所练功法,全都提升到跟本体相当境界。
也即五识仪同。
“淮上这一年,因为有萧世略留下的‘宝藏’,我已经将第五识身识彻底稳固,本体与分身都达到了下仪同巅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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