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两个蒙面壮汉同时踏上客船,一前一后。
明明来势极为迅猛,未等船上四个中开府作出反应就已经登上客船首尾两端,但落脚的瞬间,整船人几乎没有感觉,只是船身随波逐流,轻轻摇晃而已。
如此举重若轻的身手,让四道场之人立即意识到来者修为极高。
很可能高于他们四位。
玉清坛主作为带头人当即拔剑质问:“四道场在这里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逼退!”
“你们便是替官府办事的江都四道场?”
船首之人离得最近,率先开口。
其操着一口齐地口音,嗓门沙哑似刀,听得四人仿佛被刀尖戳了戳后背,纷纷打起寒战。
“正是我们江都四道场!”
虽说此行本被吩咐只许以江湖名义行事,但眼见来者不善,玉清坛主经顾不得太多,第一时间搬出公门身份作为挡箭牌,以期吓退对方。
然而他很快发现算盘落空了。
便见船首之人“锵”的一声拔出刀,笑意森森道:“本想着神佛不可轻犯,不愿屠戮出家人。但既然你们是那些贪官暴吏的走狗,那边算不得什么出家人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可知我们背靠官府,可以治……治你们罪!”
玉清坛主提着剑瑟瑟发抖,只觉得被对方气势所慑,不但外景难以维持,竟连提刀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其余三位坛主、主持,也都差不多模样。
“想治某罪的官吏,脑袋一字排开,足以从长白山排到江南,还差你们区区四人?”
“说起来,在我们家乡有一首人人传唱的歌谣,当中有四句是这么唱的。”
船首壮汉不疾不徐从船首走下,身上杀机轰然外露。
明明一人开口,却似有千千万人同时作声。
明明一人行走,却似有千军万马纷沓而至。
杀声震天。
杀气如潮。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什么叫向前荡?”
“什么叫何所伤?”
“就是哪怕明日下地狱,今日也要杀光你们这群狗·官!”
言罢,与船尾那位一前一后,轰然挥刀。
……
啪啪。
杨遇安拍了拍衣服下摆的草屑,脸色平静道:“很遗憾,今日不会有人葬身鱼腹。除非王郎将气急败坏,自行投江。”
“哼哼,你何必故作镇定?”王君山嗤声道,“四道场出手,你又被我拖在此地,难不成你指望陆氏那老不死替你救人?”
“四道场……很强吗?”
杨遇安拍打干净衣服,渐渐挺直腰干。
“还是足下以为,我当真是被你拖在此地,而不是反过来?”
“你!”
王君山想起自己曾被对方算计,脸色微微一变。
但转念一想,此番有自己义父谋划,四道场更是倾巢而出,量他琼花盟实力再强,少了杨遇安这个关键人物,根本翻不起浪。
当下便开始自我安慰,对方不过在激自己出手,好将自家拖入此事,耽误北征孟让的正事罢了。
这时杨遇安又道:“当然,我大概猜到王郡丞的谋划,不论我们与四道场谁胜谁负,他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哼哼,你知道便好!”
“但很可惜,我这人,最不喜按照敌人的步子走。”杨遇安嘴角微微弯起,“明知道旁边有渔翁坐地收利,鹬和蚌还争个什么劲?应该和睦相处才对嘛!”
王君山正要讽刺对方自欺欺人,琼花盟与四道场不可能和睦相处。
但就在此时,江面下游,一艘中型客船骤然入弯,正朝弯角处飞快驶近。
王君山半步大将,各种意义上的“目力”都极好,第一时间看清船上的乘客。
赫然正是琼花观一行人,以及……四道场的两位坛主与两位主持。
而且看两边相处,哪里有半分争斗的样子?
根本就是同船出游,把酒言欢!
甚至四道场的四个中开府,对上半个开府境都没有的琼花观众人,居然还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
“这……这是怎么可能!”
王君山大惊失色。
明明是势同水火的两方,其中一方还有自己义父撑腰,怎么一转头,全都投敌了!
便见杨遇安徐徐轻笑道:“王郎将不必惊慌,你们父子上阵讨贼在即,我等江湖散人无法到阵前助战,但确保这后方稳定,粮道畅通,还是力所能及的。”
“你在威胁我王氏!”
王君山瞠目怒喝,身上杀气再度猛然勃发。
杨遇安负手轻笑不语,仿佛在说:是的,我就是在威胁你,你能怎么着?
王君山见状更是怒意难抑,恨不得暴起杀人。
但正如先前对峙那般,他的杀道不管多么猛烈,多么富有侵略性,一旦落入对方那平平无奇的花草外景,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这种外景对峙,并不能完全决定最终胜负。
但对方能抗住他的景他的道不落下风,这便说明双方大体处于差不多境界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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