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业盟,既是自喻丧家破业,也是矢志破除当今天子的大业。
仅此三字,便足已窥见杜伏威的勃勃野心。
而他也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因为此刻杜伏威气机尽露,杨遇安感觉对方境界威压全场,分明有中大将境的修为。
“一个中大将,数个下大将,还有一群打下手的半将……这个破业盟,确实有足以横行大江南北的底气。我琼花盟当下正是初创阶段,虽说是地头蛇,却也不宜与这群过江龙交恶。”
所幸,杜伏威本来也是打着合作意向。
交底之后,双方气氛再度熟络起来,群雄对杨遇安与他的琼花盟报以极大热情,明里暗里希望与他深度合作,借助道门在民间仅次于释门的强大号召力,帮助他们稳固一方。
这当中,又以杜伏威主导的“山东派”最为积极。
且说,杜伏威固然凭借中大将的超群境界以及诛昏君的口号暂时统合了江左群雄,但破业盟中的大多数只能算他的合作者,并非手下。
杨遇安观察半日,发现这里面大致可以根据出身来路分出两派。
分别是杜伏威为首的“山东派”,以及后来加入的“江南派”。
山东派,顾名思义,便是出身山东的群雄,大多都曾跟随知世郎王薄那一波起义反隋。
或是因为官兵绞杀,或是因为内讧不和,最终选择渡海南下江淮,另起炉灶。
齐郡辅公祏、东海李子通,都是这一类。
不过也有例外,譬如下邳人苗海潮,是地地道道的江淮土着,最终却被杜伏威收复,成为麾下一员。
而后者也通过收服本地势力,才在江淮站稳了脚跟。
用杨遇安来说,山东派就是一群“过江龙”。
至于“江南派”,则是江南地区本来就存在的势力,荆襄萧铣,鄱阳林士弘,包括已故的岭南冼夫人,都是这一类。
因为杜伏威的“山东派”暂时立足于江淮一带,也就是“江北”,与长江以南的各家豪族并未产生直接冲突,所以还能共坐一堂议事。
搞清楚“破业盟”的人员构成,杨遇安便又发现自己的琼花盟好巧不巧,正正位于江北与江南势力交汇点上。
毕竟长江中下游的重镇,除了江都便是丹阳。
江都是官府势力盘踞之地,群雄暂不敢直面锋芒。
那剩下的,也就是琼花盟所在的丹阳了。
将来不管山东派还是江南派,若想割据一方称王称霸,六朝旧都所在的丹阳,都是作为都城的首选之地。
“原来是将琼花盟当作香饽饽了。”
杨遇安心中暗忖,表面不动声色,跟各路人马寒暄。
不管怎么说,他要在江南落地生根,将来总免不了跟这群人打交道,正好趁此机会套些交情。
除此以外,若对方要求不过分,可以进行有限度的合作,各取所需。
譬如,岭南比邻交趾,海路直通林邑,若得当地势力帮助,引种占城稻便更有盼头。
……
“说起来,此番我等邀请杨盟主上船,除了想拜一拜琼花盟的山头,还希望杨盟主行个方便,帮助我等进入南陈皇宫废墟寻宝。”
杜伏威见气氛熟络得差不多,终于转向今日正题。
“小事而已。只是不知是何等珍宝,竟引得诸位英雄不远千里也要来丹阳一探究竟?”
杨遇安半是好奇,半是试探问道。
丹阳这一片能挖的“宝藏”,他早就让陆双挖得七七八八。
剩下的基本都是价值太低不值得专门跑一趟。
杜伏威并未立即回答,而是转向下首的萧世廉。
说起来,萧世廉虽然是第一个来见杨遇安的破业盟成员,但就其自身修为而言,区区开府境,不能说全场垫底吧,只能说连打下手都够呛。
不过萧世廉站在群雄环伺的舱房内却并不露怯,从容依旧:“关于宝藏的情报,萧某先前跟诸位略微透露了一些。正好今日杨盟主也来了,我便彻底交个底。”
“这个宝藏,事关皇位更替,天命所归。”
“它最早为祖龙所有,如今历经千年,辗转无数王者、霸者、英雄、枭雄乃至鸡鸣狗盗之手,最终埋葬在南陈皇宫的垒土之下。”
“它便是——传国玉玺!”
萧世廉提及“皇位”的时候,舱内群雄呼吸已是骤然加重;
待说到最后的“传国玉玺”四字,更是当场炸了锅,纷纷起身追问萧世廉情报是否可信。
杨遇安虽然也惊讶,但他对于什么皇位无甚兴趣,反而对于这石头疙瘩是不是真的能决定“天命所归”有所怀疑。
说不定也是类似于潜龙气运的东西?
“萧大郎,虽说我家道中落,不如你家在南陈仍拜官封爵,但到底是萧梁后人,不缺见识。”荆襄萧铣第一个起身质疑,“这传国玉玺自重归司马氏后,一路历经晋、宋、齐、梁、陈五朝,最终在开皇九年被隋文帝所得,收于皇宫中。”
“这京师大兴距离丹阳数千里远,难不成这传国玉玺自己长了翅膀,重游故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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