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杨广远去背影,杨遇安不禁心生感慨。
谁能想到这个半生宿敌身败名裂之后,真的痛改前非,开始心念天下了呢?
只可惜对方到底没有脱离大能棋子的命运,曾经是金翅大鹏,如今则是智者。
所以对于杨广,杨遇安虽不能信任,却也不能当场翻脸,以防打草惊蛇。
留在身边更是不合适,只能先找个借口将他远远支开。
“没有智者从旁监视,我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
“自混沌初分时,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
在杨坚的谆谆教导下,杨遇安再次登山法坛开炼。
与此同时,陈棱等人则遵照吩咐,在原本堡垒的外围加筑羊马墙,壕沟,木栅栏等等工事。
不求对敌人造成多少杀伤,只求尽量延缓敌人推进速度,为后续争取更多时间。
半个月后的丑日,襄阳前线传来好消息,李靖军被大雨阻道,李世民衔尾追杀,一战歼敌三千,士气大振。
不过随后因为李密派兵插手此战,李世民担心遭遇两面夹击没能继续往北追击扩大战果。
目前三方围绕襄阳汉水一线展开拉锯,李世民占据地利,二李联军稍有人数优势,双方势均力敌。
虽然未能一战彻底覆灭唐军,但只要成功保住襄阳,对于杨遇安来说就足够了。
襄阳不失,江汉在手,那整个江南局面就能继续维持下去。
归根结底,此战胜负之关键不在前线,而这自己这里。
……
又过数日,外海方向陆续有流民登陆,浩浩荡荡杀向江都方向。
江都众人早有准备,留守府司马张仲坚亲率一路兵马上前喝止流民,不许靠近城池半步,只许留在原地施粥接济。
高丽王眼见计量被识破,图穷匕见,在某个随行道士指点下,驱赶流民冲击隋军阵脚。
张仲坚一部且战且退,似乎担心伤到流民,不敢发动勐攻。
但就在流民被驱赶冲向法坛所在的堡垒之际,高丽王后方突然出现另一路兵马,将高丽军阵与流民队伍彻底冲散、分割开来。
正是早就埋伏在旁的杜伏威一部。
这之后,张仲坚等人再无顾忌,率领全军对高丽王发动总攻。
经过一日鏖战,高丽全军覆灭,高丽王在部下拼死保护下仅以身免,遁逃回海上。
可以预见,高丽王尽失精锐,此番回去后国中恐怕会有大动荡。
此情此景,恍如当年隋帝征辽。
志满而去,铩羽而归。
只是双方位置颠倒过来。
“原来如此,隋王已经洞悉一切,早有准备。”
一道悠长叹息自海上传来。
众人侧目眺望,便见一个僧衣朴素的身影驾云而下,落到法坛之下。
隋军将士看清来者面目,纷纷惊呼“太上皇怎会在此”。
只有法坛上的杨遇安知道,眼前之人已经不是杨广,而是借用他肉身显圣的智者。
“智者大师既然自诩有慈悲心肠,想必不会对我麾下将士下死手吧?”
杨遇安故意放高声量,全场听得清清楚楚,智者脚步微微一顿,见隋军开始缓缓后撤防备自己,道:“看来隋王知道的真不少。”
说话之时,他目光落到法坛上伫立的前世镜,瞬间了然。
以神念穿梭于过去未来之间,对于他这种层次的大能并非不可想象。
实际上当年他为了证就圆满果位,就曾经以一缕神念穿梭到肉身圆寂之前的时点,帮助杨遇安与琼花抵御潜龙气运压制。
但他不认为以琼花的修为,能够做到自己那样的程度。
就算有一面前世镜,琼花也顶多穿梭于一年半载之间,无碍大局。
而他布的局,早在杨遇安祖父杨坚出身之前,就已经落子。
对方拿什么跟他比?
“既然如此,隋王更应明白除了皈依释道,再无更好选择,何不早日收手,回头是岸?”
“我但凡有半分放弃的念头,何必回来大闹一遭?”
杨遇安冷笑一声,直接无视对方,继续投入炼制。
杨坚分魂还有余力,能帮他拖住智者一段时间。
……
丑日之夜,杨坚终于不堪重负,被智者击退,分魂行将就灭。
“可惜没能坚持到最后,万一……”
“没有万一。”杨遇安自信道,“来日封印解除之时,我会让至尊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大隋。”
“好,如此志气方是朕的子孙!”
杨坚大赞一声,而后带着一分期待,一分担忧,彻底消散于法坛之上。
“现在,已经无人能阻挡贫僧了,隋王还不肯收手吗?”
智者缓缓拾阶而上,所过之处,天音渺渺,足下纤尘不染。
脸上更是始终恒定着慈悲相。
比之声色俱厉,这种风轻云澹的姿态更让人有压迫感。
远处围观法坛的隋军将士不禁为杨遇安捏一把汗。
就在智者即将成功等顶之际,法坛上方原本红尘滚滚的炼制气象陡然一变,竟然开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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