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忽然意识到,2019年3月26日,也就是明天,是自己穿来的日子。以至于这段时间,他情绪极为不好,越想越沉重。
以如今的积累和沉淀,并不在意是否还有先知优势。
他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又突然穿回去?会不会突然死了?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做了一场梦?
老板一言不发,只让绕城走。
仍然没名字的老莫从后视镜瞧了瞧,问:“咱们绕三圈了,还走么?”
“去庄子看看吧。”
“好嘞!”
老莫改变路线,奔昌平。
时近傍晚,天光黯淡,现在的郊区可不是90年代的郊区,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根本认不出来。
如今百花胡同成景点了,仨人搬到一座别墅里,偶尔回去。房子遍布全球,但最常住的也就别墅和这个庄子。
车子往那边开,暮色昏沉。
许非看看手表,再过几个小时就明天了,我到底会平安无事,还是……
嘎吱吱!
砰!
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车头紧跟着向右一歪,正怼到一棵树上。
“谁家的狗不栓绳!!!”
老莫探出头怒吼,却无人敢认,只一条狗在原地蹲了片刻,夹着尾巴跑了。
“卧槽!”
“行了行了!”
“不是,咱们不能……你没事吧?”
老莫回头一看差点吓死,许非捂着额头,指尖流出血迹,还非常清醒:“感觉没什么大碍,你找个医院瞧瞧。”
忙不迭的找家医院,做检查,缝了几针。
“有点轻微脑震荡,别的就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谢谢大夫。”
许非没啥波动,老莫忍不住了:“你别怪我多事,我给旭姐、俪姐打电话了。你这段情绪就不对,还是……”
“你不懂!”
许非反倒有点高兴,顿了顿道:“或许我这劫数已经过去了呢。”
“啥劫数?”
“没事没事。”
等到了庄子,已是夜晚。
老莫没得说,二十多年兢兢业业忠心可嘉,让老板进去休息,自己在外忙活,又跟两位老板娘通了电话,表示无大碍,不用急。
许非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忽然又觉头痛的厉害,无数片段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翻涌出来。
从自己穿到1983年开始,在鞍城那个小小的曲艺团,跟小旭青梅竹马,一起到京城面试,卖包,进《红楼梦》剧组认识张俪。
后进了电视艺术中心,《便衣警察》《胡同人家》《渴望》……同时与二人纠缠不清,最终没羞没臊的一块生活。
92年下海,创办时代传媒、天下影视,与田领导、吴孟臣等披荆斩棘,推进电影改革。
俩孩子出生,自己多方布局,稳中求浪,一路扛起华语电影大旗……直至今天,三人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庞大到难以想象,自己被邀请今年大阅兵上城楼观礼……
脑中的画面突然加快,转到了已经非常陌生的前世。
一个有才华的小县青年,美术专业毕业,按部就班的就业升职,买房买车,在别人眼里也算小有成功……
“……”
许非闭着眼,额头上全是汗。
那些画面时而支离破碎,时而融合到一起,分不清今生前世。只觉身体变热,同时轻飘飘的离了床,灵魂仿佛真的脱离出来,要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挣扎着,挣扎着,猛地睁开眼,便瞧见一张脸怼在跟前,不由一激灵:
“妈呀!”
“管谁叫妈呢?
你听听,这是嫌我们老了!他一把年纪还玩自闭,搞的头破血流,我一分钟几千万的生意不要,过来瞧他,还落个嫌弃。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了好了,怕是做噩梦了。”
张俪拿着一条干毛巾,给他擦了擦:“没渗到纱布里吧,可别感染了。”
“……”
许非看着二人,忽问:“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我们守了你四五个小时,你倒睡得好。”
“你是说到26号了?”
“怎么了?”
哈!
许非瞬间又成了许老师,啪的一下站起来,很快啊!
“没事没事,最近有个心结搞的比较郁闷,已经过去了。”
“……”
张俪瞅瞅他,笑道:“过去就好。”
“哼!你最好养好身体,心心念的上城楼,好容易有机会可别弄没了。”
小旭端过一碗面:“吃吧,我做的。”
许老师不客气,呼噜呼噜吃了起来,边吃边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经过了很多事情,我好像去了另一个世界。”
“然后呢?”
小旭又嗑瓜子,这事她俩有经验,她俩在另一条线上已经干到90年代巨无霸了。
“然后我就吓醒了。”
许老师握着二人的手,都五十多岁了,有了些细纹和粗粝,叹道:“不是害怕别的,我就怕见不到你们了。”
“哟!怎么磕个脑袋还磕傻了?”小旭奇道。
“除了我们就没别的了?”张俪笑问。
“别的……”
许老师扫了一圈,瞧见装裱起来的国庆邀请函:“啊,还有上城楼!”
“呸!”
(感谢萌主万沧海,加更在下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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