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依老爷乘坐直升机匆匆赶回了庄园。
他根本没有看一眼庄园栅栏附近倒卧着的十几具护卫尸体和鞋底粘稠的血水,紧紧握着拳头,抿紧嘴唇,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庄园大门上那具在旋翼掀起的巨风中摇晃不定的尸体。
星光下,那个被挖掉了死状极其凄惨的苍白身躯,是他的儿子。
在最短的时间内,这位贵族老爷从管家处大致了解了最近两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因为近乎疯狂的愤怒,被酒色淘空了的苍老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嘴唇同样如此,似乎在喃喃说着无比怨毒的诅咒。
四十年前修改后的帝国蓄奴法,严禁任何贵族滥杀奴隶,但奴隶毕竟是贵族们的私有财产,即便真的杀了,最终贵族也只需要奉上一笔赔款和罚金,顶多再接受一些很轻的刑事责罚,所以在贵族们的眼中,无论是那些逃奴还是那些贱民的幼女,和一只畜牲没有任何区别。
残酷的统治必然会引来激烈的反抗,奴隶贱民们的起义数十年间此起彼伏,直至数年前,所有星球上的勇气,终于在屠夫卡顿亲自率领精锐部队,斩落过千万颗人头后,消失殆尽。
那之后虽然卡顿郡王遇刺身死,天京星又出现了一场叛乱,但再也没有人敢反抗这种畸形的制度,像这样一个拥有爵位的贵族少爷,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实在是难以想像。
“找出凶手,把她碎尸万段!”
“但在这之前,我要让这个庄园里所有的贱民给我儿子陪葬!”
巴依老爷脸色苍白无比,眼瞳里充满血红之色,看上去就像是童话里的大魔王,声音颤抖而疯狂,独子的死亡已经摧毁了他大部分的理智。
勉强残留几分冷静的管家,颤声回禀道:“听说一个月前,桑枯镇上公学来了两个奇怪的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染着浅栗色头发的小姑娘。”
“桑枯镇不是早就破败了?那个公学已经没有人……你是说那两个异乡人,就是杀死我可爱儿子的凶手?”
巴依老爷看着被缓缓放下来的儿子尸首,眼角不停抽搐,咬着牙寒声说道:“那你还等什么?马上派人去把那两个人给我抓回来!我要活的!”
管家小心翼翼说道:“因为公学的关系,那两个异乡人和桑枯镇的那些小地主发生了一些冲突,结果他们却没有被赶走。”
“你究竟想说什么!”巴依老爷霍然转身,冲着他愤怒地吼叫。
“那两个异乡人虽然刻意掩饰,但还是被有些人听出了他们的贵族腔,尤其是镇上那个理发的妇女曾经不小心说漏了嘴,那个小姑娘的浅栗色头发是染的,染的并不好,本质应该是……黑色。”
听到黑色两个字,巴依老爷身体骤然一冷,拧着花白的眉尖,恶狠狠看着忠心而能干的管家,说道:“继续说。”
“既然是黑发染成的浅栗色,那么褐色的眼瞳也可能是戴了伪装瞳片,本身也极有可能是黑色。”
管家能够感受到老爷此时心中的愤怒悲伤以及听到自己汇报后的惘然冰冷,所以说话的语气愈发小心,身体佝的快要跪了下来。
“皇族?”巴依老爷眼眸里闪过一丝夹着慌乱的恼意,沉声吼道:“高贵的皇族怎么可能呆在桑枯镇那种鬼地方!”
“天京星皇族叛乱已经过了很久。”管家小心地看着老爷的下颌,低声说道:“我怀疑那两个异乡人可能属于叛乱中失败的那一方。”
巴依老爷明白了管家的意思。如果那两个在桑枯镇公学停留了一个月的异乡人真是皇族,那么即便他们是那场叛乱的余孽,也依然是自己只能仰望无法接近的大人物。
如果真是他们杀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苦水,甚至还不能让这座庄园里的贱民替儿子陪葬,因为那些姓情古怪的黑发皇族,也许会认为这是某种挑衅!
“可那是我的儿子!”
巴依老爷无力地捂着额头,看着被移到脚下的那具苍白冰冷的身躯,看着他双腿间那个恐怖的血洞,愤怒痛苦地嚎叫道:“我最疼爱的儿子,他最喜欢写诗雕塑!就算是皇族,怎么能够忍心伤害这样一个纤细敏感的可爱生命!”
听到这句话,管家的脸部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好在没有让老爷看见,低头谦卑建议道:“老爷,如果那两个异乡人真是上次叛乱的皇族余孽,我们不能去对付他们,但有人肯定很愿意消灭他们,至于这片庄园附近的贱民,只要那两个异乡人死掉,您的怒火随时可以将他们烧成灰烬,让少爷在地下安息。”
“明白了。”
巴依老爷右手微颤,看着脚下那具凄惨的尸体,神经质般尖笑了起来,大声说道:“情报署!马上通知情报署!”
……
……
黄石矶脚下的桑海是离阪星最偏僻落后的地区,而桑枯镇则是这片区域中最偏僻落后的聚居点,贱民奴隶在桑场里的辛苦劳作,只能足够奉养一位像巴依老爷这样有爵位的大人物,随着经济衰败而无限萧条的桑枯镇周边,更是只有几个连直升机都买不起的土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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