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观察了半年时间,但由于一直没有深入到抗议前线,所以一直没有想明白,你究竟是怎样把街头田野里的汹涌洪水,变成现在窗前这种可爱跳跃的溪流。”
她望着窗下极有秩序的游行队伍,远远看着那些黑色口罩外散发的平静笑意,蹙着眉尖疑惑问道:“我们都知道,人多了就会出事,数万人在田野在城市里行走了这么长时间,绝对会产生一些难以控制的意外事件,而且热血的年轻人天然拥有自己的诉求和对领导权的渴望,在这种容易放大欲望的环境下,你怎么能够让他们保持这种服从?”
“以情动人,以理服人,以利诱人。”
邰之源平静说道:“游行队伍里任何想出头,想破坏规矩的人,无外乎是想获得更多的利益,政治或者是经济,所以每当发现这样的人,我就提前用钱砸昏他,然后再把他赶走。”
他走到窗边,指着街道两侧那些正在鼓掌的南科州市民,继续说道:“事实上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游行队伍所经之地,往往都能受到市民的欢迎,除了游行队伍保持秩序,不破坏他们生活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市民清楚,沉默行军一旦成功,帕布尔被迫辞职后,他们可以得到很大的一笔收入。”
邹郁将红酒杯放在窗台上,望着那些挥舞着小旗帜,鼓掌欢呼的围观群众,想到半年前那场震惊联邦的新闻发布会,想到身旁虚弱的男子就那样把晶矿联合体分了出去,忍不住泛起一丝微嘲的笑容,轻声喃喃说道:
“这真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收买,你说如果帝国皇帝肯给出足够的利益,狂热支持战争的民众会不会忽然集体变身成为和平主义者?”
“内部事务和战争不能放在一个平台上对比思考,不过战争的根本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利益,如果帝国能够出让足够的资源,不要说民众,我也不支持这场战争继续下去。”
邰之源望着窗下,双眼微眯淡然说道:“联邦政斧控制着太多资源,但有一点,他们永远也比不过我,他们没我有钱,这是一场简单粗暴的战争,我就是要用钱把帕布尔生生砸落尘埃。”
“真是嚣张的宣言。”邹郁微微一笑,浅啜红酒,“可你不要忘记,夫人对你的决定非常愤怒,那些大家族很多人认为你这个决定是在发疯,本部的流动资金已经快要用完,难不成你还真准备让简水儿小姐再去开几场义演筹备资金?”
“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我这个太子爷发疯了,所以现在看起来,那些被评论为容易被利益蒙蔽双眼的商人,反而拥有一双足够深远的双眼。”
邰之源微笑说道:“当然,那位病重的老爷子或许是个特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刚才接到利孝通的电话,昨夜铁算利家庄园开了大会,最后决定是:三林联合银行将向我们提供充裕的无限度的援助。”
邹郁眉梢缓缓挑起,脸上泛起一丝含义难明的笑容,说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几万人的盒饭有露营帐蓬终于有保障了,另外就是,连利缘宫老人都看好你,说不定会影响夫人的态度。”
听到夫人的态度这五个字,邰之源不知道想起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痛苦地扶着窗台,苍白脸颊上不健康的红晕像暮云一般散开。
穿着一身白裙的少妇白琪推门走了进来,焦虑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替他舒缓痛楚,然后取出药片喂进了他的嘴里。
邰之源微笑表示感谢,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白琪看到他的模样,稍微放心了些,安静地推门离开,就像先前根本没有出现过,只有邹郁注意到她关门上警惕地看了自己一眼,不由微讽一笑。
“我听许乐说过,白琪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我真没有想到,以你的身份居然会长情如此。”
“这与长情无关,我很喜欢她安静老实,知道本分,既然她不愿意离开,我便好好待她便是。”
邰之源忽然微微一怔,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有些不确定说道:“好像许乐就这个问题威胁过我,难道我是受了他的威胁?”
“你那个婚事已经拖了两年,和白琪的存在有没有关系?”
“你也很清楚,在我们这种人的世界里,婚姻和感情向来无关,只是那些大家族里很多人都认为我发疯了,那么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这大概也是我善待白琪的原因,女人都很麻烦,她是例外。”
邹郁想到先前白琪关门时隐蔽而警惕的一瞥,微嘲说道:“没有能力的人才会认为女人是麻烦。”
“这和能力无关。”邰之源笑着感慨道:“许乐对抗整个联邦时,敢拿起枪就肆无忌惮蛮不讲理的四处杀人,可即便强大如他,遇着他那几个女人,也没有任何办法,我看他逃了三年都不敢回联邦,或许和他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女人的关系更大一些。”
邹郁微微耸肩:“在背后嘲笑自己的朋友可不是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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