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在听着。
等军士说完后问道:“县廨中谁在淳于间那一边。”
他问的平静,可军士却觉得气息凌厉,“蒋真呆呆的,甄斯文被撇在了一边……上蹿下跳的是钱吉。”
“郎君看来还是收服了不少人。”怡娘感慨而欣慰。
“钱吉?回头希望他能多留些时日。”曹颖冷笑道,“老夫好与他亲近亲近。”
“对了,太平军如今在何处?”
“就在太平左近游弋。”
“好。”曹颖满意的道:“那个被咱们策反的瓦谢密谍可出城了?”
“他说附近就有瓦谢游骑,此去定然能说动他们来袭。”
曹颖从容一笑,“甚好。”
怡娘说道:“一件事情被你弄的面面俱到,还想着坑一把瓦谢人。”
曹颖抚须,淡淡的道:“其一,不论淳于间对太平军做了什么,太平军拔营而走便是大忌。淳于间此刻大概正准备上书朝中撇清自己,顺带诬蔑郎君和老夫在其中做手脚。”
他眼中多了一抹狠辣,“鼓动太平军哗变,这可是大罪,淳于间此刻大概正在得意大笑吧。”
“可最后却发现太平军设伏,大败瓦谢,于是淳于间就成了不懂战阵,却胡乱指手画脚的蠢货。而你却是忍辱负重的好人。”怡娘叹息,“老曹,你是有些才干,只是郎君在时……郎君更出色。”
你这个夸赞……更像是用老夫做背景来赞美郎君。
曹颖说道:“其二,淳于间激怒百姓,可太平依旧太平。所有人都尽忠职守,如此,长安会如何想?”
“长安会觉着淳于间就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出身来太平镀金。可镀金就镀金吧,一来就差点毁掉了太平。”
……
数百游骑急吼吼的突袭而来。
“敌袭!”
城头军士敲响警钟。
围在县廨外的百姓们瞬间就散光了。
连两扇门板都被抬走了。
一个随从试探着出来瞅一眼,欢喜的回头道:“都走了。”
“瓦谢来袭!”
有人高呼。
正在写文书的淳于间遍体冰冷,“这……这该如何是好?”
朱禅说是在金吾卫中厮混过,可他是文吏,没领过军。遇到这等事儿同样两眼抓瞎。
“郎君,赶紧上城头。”这是朱禅下意思的想法。作为一县长官,在这等时候,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城头。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建言,也是一个有血性的建言。
但淳于间却如惊弓之鸟,面色苍白的道:“准备走!”
朱禅面色剧变,“郎君,县令有守土职责,城在人在……”
淳于间骂道:“这城中都是一群刁民,太平军也走了,你让我如何守城?走!”
人在许多时候的选择都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反应,特别是在生死攸关的当口,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
县令带着人跑了。
卫王和李晗在隔壁喝酒。
“狗曰的,曹颖那条老狗给淳于间挖了无数坑,最后这个坑太狠,能把淳于间给埋了。”
卫王唏嘘着,“此人手段不错。本王有些好奇,往日杨玄在时,曹颖却不显山露水的……”
“以你的智慧,我觉得还是做个逍遥皇子为好。”李晗一脸我为了你好的模样。
卫王冷笑,“和黄坪一般,不过是在东主面前藏拙罢了,你以为本王不知?”
“知道你还犯蠢!”
“本王只是手痒了,黄坪聪慧躲了起来,你却来了。”
“你要作甚?”
“嗷!”
外面,黄坪正在和人吹嘘,“曹颖的手段老夫一眼就看穿了,发动百姓,让太平军鼓噪,这两下就能让淳于间失去方寸。他的运气也不错,正好遇到瓦谢来袭……等瓦谢来袭的消息传来,淳于间要么找根绳子上吊,要么就只能跑。”
听到后院的惨嚎声,黄坪一个激灵,“幸亏老夫跑得快。”
随即李晗捂着屁股出来了,“曹颖何在?”
曹颖已经上了城头。
数百瓦谢游骑风驰电掣般的冲向城门。
曹颖抚须,含笑道:“郎君让老夫见机行事,若是能趁势立功最好。这功劳,不错。”
瓦谢游骑看到城头稀稀拉拉的十余人,不禁狂喜。将领喊道:“咱们人少,一进城必须要纵火。”
有人建言,“城中好些值钱东西……”
将领犹豫了,突然笑道:“那便留一半。”
这话自信到了极点,众人不禁狂笑。
将领眼角瞥见右侧有什么东西,他偏头看了一眼。
一骑从城池右侧转角冲了出来。
人披甲。
马长嘶。
“是唐军!”有人尖叫。
一骑接着一骑从转角处冲出来。
“左侧也有!”
城墙转角处仿佛是个巨大的口,骑兵们从那里不断涌出来。
有人高喊:“举旗!”
一面大旗迎风飘扬。
“是杨字旗!”
“是杨狗,撤!”
可已经来不及了啊!
骑兵圈住游骑,步卒赶到,在外围围堵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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