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家中彻底激怒了他,杨玄不会放弃,但从此大概会和周氏保持距离。
如此!
周宁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书柜前,开始收拾东西,并打包。
……
周氏的侧门缓缓打开。
一个管事出来,“见过杨郎君。”
不是杨司马!
这个姿态比较中性。
杨玄颔首,管事看了后面的马车一眼,赶车的老贼笑眯眯的拱手。
王老二也跟着拱手,不过老是看着自己的右手。
周氏今日若是再羞辱郎君,他不打算忍了。
“请。”
杨玄跟着管事进去。
一路到了大堂。
周勤、周遵父子都在。
周遵刚从朝中回来,完成了升职程序,摇身一变,变成了中书侍郎。
行礼,站好,杨玄的仪态无可挑剔。
“所为何来?”
“小子想求娶贵府小娘子。”
周勤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周遵淡淡的道:“你有何为?”
你有何本事,敢大言想娶我闺女。
“小玄子,这是竞选演说啊!”朱雀拼命打气:“机会来了,打起精神来,小母牛倒立……吹起来!”
杨玄压下心中的欢喜,仔细斟酌了一番。
“小子在北疆为官,文能治理罪恶之城,武能以少击多,灭瓦谢。”
这是成绩单。
“小子为陈州司马,也曾得了桃县黄相公赞许。”
下面就该展望未来了。
“小子此次得以出使南周,归来后,想来当有一番作为。”
这是势头大好。
但未来的规划呢?
周勤父子先前就谈论过此事,觉得杨玄会提出在长安为官。如此,有周氏出手帮衬,加之自己能力出众,用不了多久就能脱颖而出。
这是一条最好的路。
杨玄抬头,“小子依旧想回北疆。”
周勤的右手猛地握拳。
周遵说道:“为何?”
关键时刻到了……杨玄认真的道:“小子在元州时懵懵懂懂,到了长安后,见识了繁茂,本以为天下当是太平盛世。可到了北疆后,才发现这个大唐……病了。”
他必须要为自己留在北疆找到一个借口。
“说说。”周遵颔首,有仆役送上案几和席子。
杨玄坐下,“小子在元州时就发现百姓日子颇为煎熬,流民越来越多。长安歌舞升平,若无其事。若是无外患倒也还能支撑,可大唐之外有强敌。”
周勤干咳一声,“你是说北辽?”
“是!”杨玄目光炯炯,“小子敢大言,不在北疆脚踏实地的苦干几年,就无法知晓大唐如今的危机。”
周遵心中一动,“北辽强大如斯了吗?”
“是。”杨玄是真的看不惯长安的歌舞升平,“北辽不断在扩张,林雅那等规模之败,若是换了大唐,当举国震动,君臣不安。可对于北辽而言,却只是一次内部倾轧的结果,毫不在意。”
周遵眯着眼,“那是大唐未曾全力以赴。”
杨玄说道:“周公以为,大唐还能全力以赴否?”
周勤开口,“说。”
这是考教眼光的时候。
杨玄不再藏私,“这几年我数度往返于北疆与长安之间,沿途所见流民无数,更要命的是,府兵制已然崩塌。大唐此刻想全力以赴,周公,何处来兵员?”
府兵制的根基是均田制。
当田地无法再分配时,府兵制的崩塌是必然的。
“边疆如今是募兵制。”周遵说道。
杨玄忍住了募兵制会导致强枝弱干的话,因为他自己就要靠着这个来达成目的,“周公,大唐不可能永远闭关自守!”
这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杨玄说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一旦松懈,便是万劫不复。”
“北疆局势已经如此了吗?”周氏主要关注的是家族情况,以及大唐内部的情况,对于边疆局势反而不甚关心。
“是。”杨玄说道:“北辽如今在虎视眈眈,就等着大唐露出破绽再倾力一击。”
周勤父子交换一个眼神。
周勤问道:“那你为何想去北疆?”
当然是准备讨逆……杨玄说道:“舍不下。”
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舍不下三个字里蕴含着丰富的信息。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杨玄最后说道。
周遵心中微动,反复琢磨着这句话。
“你在北疆能有何为?”周勤显然更现实一些。
你要说什么我热血奔涌,想为了大唐去北疆打拼,周勤保证会棒打鸳鸯。
杨玄说道:“我已是陈州司马,即将出使南周。”
再进一步,便是一州刺史,能直面一方,统领一方攻伐,对北疆局势能产生影响。
这话自信到了极致。
周勤父子已经令人收集了杨玄的许多消息,包括他刚进长安时近乎于中二的表现,以及到了北疆后的文武全才。
别人说这话大概率会被周勤扔夜壶,杨玄说了,周勤却认真想了想。
周遵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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