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得刘擎的喜爱,不,是偏爱!
还有,据闻桃县黄相公也对杨玄印象不错。
有了这些基础,杨玄顺利飞升到临安为州司马。
陆角却原地踏步。
他从羡慕转为嫉妒,再多了些恨。
开始是恨自己没出息,绝望后又恨世道不公,没给自己崭露头角的机会。
走在街上,他仿佛听到了别人在嘲笑自己。
——看呐!都是县令,可人杨玄如今去了长安,咱们的陆明府却在横水县继续鬼混。
——别人能力超卓,上官欣赏,治下百姓拥护,可咱们这位陆明府平庸的让人没话说,哎!若非没办法,老夫真想搬到别的地方去。
——对,就搬到杨司马的治下去,好歹也能沐浴一番幸福的滋味。
他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自己,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没人关注他。
此刻,酒意上涌。
陆角终于忍不住了,说道:“甄斯文。”
甄斯文的脾气不错,“陆明府。”
陆角问道:“你前几年还是小吏,此刻却是县令,老夫问你,你有何资格为一地父母官?”
甄斯文楞了一下。
他想到过会有人不满,但没想到会有人公开质疑。
曹颖开口,“在太平,曹某只是掌总,下面的事几乎都是斯文在做,这些时日下来,太平官民无不服帖。”
这是为甄斯文背书。
一道目光转过来。
正在和卢强说话的杨玄放下酒杯。
“我觉得他行!行不行?”
杨玄眼神平静,但陆角的酒意却在快速消退。
这位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烧起来,老夫……糊涂啊!
陆角毫不犹豫的起身行礼,“下官酒后失态了。”
曹颖一直在看着甄斯文,至于陆角,不足为虑。
得到自己接任太平县县令的消息时,甄斯文先是狂喜,接着便是惶然。
我行不行?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风中的干草,而那些质疑的目光就是狂风。
直至陆角开口,甄斯文觉得那股狂风终于来了,惶然骤然发作……我不行!
我不配!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质疑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杨玄开口。
我觉得他行!
甄斯文觉得身前出现了一堵墙,坚不可摧的墙,挡住了那些吹来的狂风。
斯文,你行的!
甄斯文看了杨玄一眼。
那眼神啊!
曹颖举杯,微笑喝了。
太平。
妥了!
杨玄也在看着,却是看着那些县令。
若是把陈州比作是一个国度,那么这些县令就是各地的巨头。
人都是贱皮子,你若是上任伊始就想着去安抚他们,那他们会把你的安抚视为心虚和软弱可欺。
所以恩威并施,威在恩前,这才是王道。
杨玄正在想该如何威慑一把,没想到陆角就主动送上门来。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杨玄一句话就扔了出去。
就像是扔了一道雷霆。
他在观察着众人。
陆角犹豫了一下,惶然之色一闪而逝。
此人不足为虑。
其他人大多神色不安,可见都担心这道雷霆落在自己的头上。
唯有杜辉,这老鬼一脸唏嘘。
唏嘘什么?
杜辉低声对临安县县令沈期说道:“老夫刚开始还担心使君能否镇住这些老鬼,特别是陆角,老早就对使君不满,若是此人带头阳奉阴违,此事却不好办……”
沈期嘴角含笑,“没想到陆角会如此沉不住气,倒是给了使君悍然一击的机会。老杜,你说陆角敢不敢再出头?”
杜辉摇头,“他是个聪明人,只是气量不足。”
果然,随后陆角再也没敢冒个泡。
各路诸侯走了,杨玄还得头痛一件事儿。
“卫王这是不准备走了?”
卢强喝的有些晕乎,“使君以前不是和他处的颇为融洽,为何又厌倦了?”
他睁着老眼,想从杨玄的身上找到渣男的气息。
杨玄一怔,笑道:“只是有些奇怪。”
卢强笑了笑,回了自己的值房。
半路他突然一拍脑门。
“原先有老使君在,出了事也是老使君扛着,杨使君就和一个孩子似的肆意玩耍……出了篓子也有老使君兜着。如今老使君走了,出了事……”
“只能他自己兜着喽!”
一个小吏在前方行礼,笑道:“卢别驾可是遇到了喜事?”
拍上官的马屁也得察言观色,观察上官的神色,结合最近的时局来判断上官此刻的心情……这是一门官场必修课。
官吏们整日除去做事之外,还得修炼这门功课,时日久了,功力渐深,整个人看着就透着一股子八卦的味道。
这是在内部。
出了内部,他们会带着一股子倨傲不屑蔑视的心态。
人间等级森严,最顶级的自然是庙堂,地方最顶级的便是官吏。
百姓视官吏们为天,各种崇敬惧怕,以及脑补官吏的严明威严,把他们视为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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