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在涌入。
“不能进城!”
城外,军士们高喊,“去营地!”
一队队流民被驱赶着到了城外的营地。
杨玄站在营地大门外,身后百余护卫,只是冷着脸,就让那些流民乖巧无比。
“郎君以后没事就站在城头,管用!”王老二赞道。
“啪!”
王老二捂着后脑勺,“屠公为何打我?”
屠裳看了杨玄一眼,“要尊重郎君。”
“知道了。”
王老二无所谓,屠裳拉着他,低声道:“郎君如今威严日盛,你莫要再和以前一般闹腾,要恭谨些。”
王老二摇头,“不会。”
“什么不会?”
“不会恭谨。”
“那你以前遇到贵人咋应付的?”
“不喜欢就离开。”
屠裳:“……”
不喜欢就离开,这话看似无所谓,可屠裳却觉得格外洒脱。
可这不是长久之道啊!
流民们进了营地。
“登记!”
一熘年轻人在桉几后喊道。
“这是官爷?”一个老人过来行礼。
“都是学生。”边上的军士说道。
老人惶然,“噢哟!读书人?那可是天上的星宿呢!哪能和咱们这些人厮混。”
军士笑道:“副使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他们来接触这个世间的黑白善恶,学习如何做事。”
老人上前,学生问道:“姓名。”
“赵二。”
“籍贯。”
“潜州……”
“几口人?”
老人回身,“七口。”
“一起过来登记。”
登记完毕,一家子每人得了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姓名,籍贯,还有一个号,什么丁字多少号。
“男女分开!”
到了里面,几个妇人和几个男子在吼叫。
“都快一些。”
一家七口分为两处,一个男娃两岁,妇人犹豫着是送去哪边。
管事的妇人咆孝,“这等嫩娃娃,雀雀儿都没长出个模样来,自然跟着娘,去女子那边。”
妇人脸红耳赤的,抱着孩子过去。
顺着过去,有人带着进了木屋。
木屋里有妇人,还有几个大木桶,看着满是热水。
“脱!”
妇人们凶神恶煞的。
妇人犹豫了一下,缓缓脱了衣裳,也给孩子脱了。
随即,有人用钩子把她和孩子的衣裳勾出去。
“哎!”妇人叫嚷。
“要拿去煮!”管事的妇人喝道:“洗完了有衣裳给你等!”
“过来!”那个妇人拿着长柄木勺子说道。
妇人抱着孩子走过去。
“头发解开。”
木钗子拔掉,一头有些纠结的长发散乱飘着。
孩子的头发有些枯黄。
“先给孩子全身搓洗。”
木勺子舀着水从孩子的头上淋下来。
妇人嗅到了药味,一怔,“是药呢!”
“赶紧搓!”
管事的妇人在咆孝。
妇人们赶紧搓洗着。
洗完后,每人发了一套粗布衣裳。
“穿好出去。”
妇人和孩子穿好了,这是孩子的衣裳有些大。出去后,有管事喊道:“甲字的这边。”
“乙字的这边。”
妇人记得先前登记时,那些读书人说自己一家子是乙字,赶紧过去。
她有些心慌,想着夫君不知哪去了,公公他们呢?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
“跟着来。”
她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一路往里走,到了一个区域,就见数百人站在一起。
“阿娘!阿娘!”
妇人听着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就见大儿子在人群中蹦跳招手。
妇人欢喜的抱着孩子过去,“大郎!”
“阿娘,新衣裳!”大儿子欢喜的道。
一家子都换了粗布衣裳,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男人都囔,“也不知为何沐浴,还是药汁呢!”
“谁在滴咕?”
一个管事目光凌厉的扫了这边一眼,“所谓大灾之后有大疫,那些都是药材熬煮出来的药汁,清洗之后,能杀了你等身上带着的邪气,懂不懂?洗了之后,就能活命。”
“哦!”
男人有些羞刀难入鞘,“定然花了不少钱。”
管事说道:“自然是,有人劝,说都赶到河里去沐浴就是了。可被断然否了。说是流民长途跋涉,身体虚弱,这么下去沐浴,病了怎么办?药材虽说要花不少钱,可只要人在,一切都在。”
众人不禁感激不已。
“是谁说的?”
“副使!”
男人叹道:“杨副使慈悲。”
“为了弄到这些药材,咱们整个北疆都发动了,采药,炮制……还快马赶去各处采买,钱花了无数,人动用的无数。
有人发牢骚,副使说了,都是大唐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男人念着这话,老人说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官府把咱们当做是牛马,老夫也觉着自己是牛马。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做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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