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怒了,“没有黄维推磨干活,你一家子谁来养活?不见你来帮忙,只知晓吃吃吃!”
“他是赘婿,他不干谁干?”马氏披着衣裳出来了,和小姑子叉着腰开始干架。
“什么赘婿?黄维依旧姓黄。”
“不是赘婿?家业都是他得了,不是赘婿当初阿耶怎会给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呵!就算是赘婿,也是我的赘婿,与你何干?”
“我是赵家妇,为何无关?”
“不干活就不得食,这是阿耶临去前说的。去做饭。”赵氏指着厨房,气势汹汹。
“要怎地?”
赵福的儿子赵德三出来了,气势汹汹的道:“可是要动手?”
赵福蹙眉,“大人之事你别管,去洗漱。”
“什么别管?”马氏指桑骂槐,“就你这般胆小,谁愿意嫁给你?”
赵氏一听,知晓她在讥讽自己和黄维,大怒,挽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好了好了。”
黄维过来拉住妻子,赵氏瞪着他,“放手!”
黄维苦笑,“一家子,大清早的何苦呢!赶紧弄弄,吃了早饭还得去卖香油呢!”
“无用的男人!当初阿耶瞎了眼,这才让我和你做一家。”赵氏忘了自己当初看上黄维的事实,一甩手,气呼呼的进去,“欢欢进来,阿娘给你梳头。”
黄竹跟着进去,“阿娘,还有我呢!”
“滚!”
马氏不情不愿的进了厨房,晚些,吃了一顿带着火气的早饭后,黄维挑着担子出门卖香油。
“香油喽!赵氏香油。”
此刻街头多了摊贩,那些卖吃食的小贩都冲着黄维笑。
“黄维,今日被你娘子凶了?”
“黄维,你那舅子可是说了,让你带着一家子出去呢!”
“黄维,来些香油。”
黄维对那些取笑只是笑笑而已,见有生意,赶忙上去。
“来一提香油。”
小贩把香油瓶子递过去,黄维打开小坛子,用提子打了一提香油,给小贩看看,“满的。”
“可不许落了。”小贩盯着。
“放心。”
瓶子口子很细,这是为了倒香油时能更好的控制量。
黄维倾斜提子,粘稠的香油成一条线,精准的进了细小的瓶口中。
倒完香油,外面一点也无。
“这手艺,了得!”
众人赞道。
“那赵家就靠他撑着,你别看赵福嘴里倔,可真要让黄维一家子走,黄维有手艺不怕,他一家子怕是要饿死。”
“可不是,只是可怜了黄维,一个人养着两家人。”
“人大分家,树大分叉。那赵氏凶悍,可却不肯走,就是担心饿死了赵福一家子。”
“黄维忙里忙外的……”
声音飘来,黄维接过钱,笑着点点头,挑着担子走了。
一上午转悠下来,香油卖了大半。
生意不错,黄维钻进了小巷子里,继续叫卖。
等转悠出来后,黄维去点心铺给女儿买了一包点心,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
回家可不能给看到了,否则赵德三又会咋呼。
他挑着担子准备回家。
“……那个黄维是多久来的涉青县?”
侧面有人在问话。
“好多年了。”
“你仔细想想。”
“老夫还忙着呢!”
“说了有你的好处。”
“你这话哄别人去……嘶!”
“说出来,这串钱便是你的了。”
“黄维……你问他作甚?”
“他是我的亲戚。”
“可你这口音却是长安的,没听说黄维在长安有亲戚啊!若是有,他也不至于做了赘婿。”
“赘婿?”
那个声音中多了欢喜,“想想,他是多少年前来的涉青县。对了老王,你去县廨寻知县,令他马上查户籍,查查黄维是多久落的籍。若是在那三年内,定然便是黄氏余孽。”
“有数。”
一个男子从侧面巷子转出来,见到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冲着自己卑微的笑。
没有人天生喜欢对别人低头赔笑,唯有在生活的重压之下苟且前行的人,唯有身后是一大家子的人才会如此。
他们知晓自己不能犯错,否则一家子只能去喝西北风。
老王他们见多识广,这等人就像是一粒沙子,压根不会引发他们的关注。
老王去县廨,小贩挑着担子越走越快。
到了家门外,他叩门。
赵氏来开门,见是黄维,就问道:“生意如何?”
她在家和马氏织布,赵福负责贩卖。
黄维把担子放下,先探头出去看看左右,然后回身关门,“准备钱和干粮,马上走。”
“去哪?”赵氏漫不经心的问道。
“有人要来杀咱们。”黄维说道。
“你喝多了吧!”赵氏叉腰准备呵斥。
黄维面色铁青,“老夫当年不是流民,而是被仇家追索。再不走,一家子都不用走了。”
“你个老东西,真是喝多了……”
赵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黄维抓住她的手,第一次用那等恶狠狠的语气说道:“你不走,老夫便带着孩子走,死了别怪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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