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虬龙卫率先发现了那人。
秦王看去,就见远处山林中出来一人,浑身披着树叶,头顶还带着树枝编制的环,若非虬龙卫提醒,他压根就发现不了此人。
此人举起双手,在乌达等人冲过来时,喊道:“老林!老林!”
林飞豹身体一震,“等等!”
乌达等人止步。
林飞豹缓缓走过去。
“你……”
男子脸上涂抹着黄色的东西,他把额头上的环去掉,把身上的树叶扯去……再搓搓脸。
他把脸搓的通红,抬头,“老林,可认出老夫了吗?”
“公孙杰?”林飞豹颤声道:“你……你不是不知所踪了吗?”
“陛下葬入此地后,老夫便一直在左近潜藏着……”
男子目光转动,看着秦王,“他可是……”
“是小主人,那个孩子。”
男子走过来。
秦王摆手,止住了两个修士的阻拦。
男子无礼的注视着秦王的脸,“像!像陛下!像黄奉仪。”
男子跪下,“公孙杰,见过小主人!”
林飞豹过来,介绍道:“殿下,公孙杰原先乃是陛下的侍卫,擅长养鸟,能通鸟语。陛下去后,他便不知所踪。”
“起来!”
秦王亲自扶起公孙杰,“这些年你一直在此?”
“是!”公孙杰起身,“陛下葬于此地,臣担心有人破坏陵寝,于是便藏在左近。臣擅养鸟,便养了那些鸟儿,没事便在那些守陵人的头顶上拉屎……传出去人人皆说陛下显灵了。如此,无人敢来毁坏陵寝。”
那个老爹啊!
他究竟是有何魅力,能令这些侍卫舍弃大好年华,或是远赴南疆,或是藏身山林之中。
秦王拍拍公孙杰的肩膀,“好!”
当帝王对你赞不绝口时,实则忌惮或是什么情绪也在渐渐滋生,或是一种敷衍。
话越少,越好。
秦王一家当日斋戒。
第二日,礼部的人和玄学的人商议仪式,双方争执不下,去请示秦王。
“孤是来祭祀亡父,规矩,搁一边!”
两边都傻眼了。
第三日凌晨,秦王早早起了,出来就听到周宁在哄老二起床。
“阿娘,我再睡一会儿吧!”
“今日要祭祀祖父,不可晚起,否则祖父会抽你。”
“啊!祖父还会打人?”
“会呢!”
“起床起床!”
秦王莞尔,这时舅父黄维过来,手中拿着一把香。
“舅父这是要去哪?”
黄维抬头,“阿姐葬在边上的小山包上,老夫先去给她烧几炷香。”
“晚些一起去。”秦王说道。
他的生母身份卑微,故而只能葬在边上,有些像是陪葬的意思。
随后便是沐浴更衣。
今日没有早饭。
一家人走出住所,此刻天色依旧还昏暗。
吏部的官吏和玄学的弟子们在忙碌着。
所谓陵寝,便是一座小山。陵墓便在半山腰。
从这里过去便是墓道,数百步后,有巨大的石门,看着高大,给人一种压迫感。
按照中原传统的规矩,事死如生,前方便是宫城。
宣德帝和武皇当年据闻痛悔不已,但陵寝的宫城却不大。
祭祀的物品已经就位。
宁雅韵站在石门内,吹着冷风,叹道:“帝王将相,最终也只是一抔黄土。”
包冬干咳一声,“掌教,可这抔黄土也忒大了些!”
恭陵可是以山体为坟墓,规模不小。
而最大的还是宣德帝和武皇的合葬陵寝。
秦王来了。
身后跟着一家子,后面是随行的臣子们。
前方摆放了桉几,上面有贡品。
一个官员想来引导,却被秦王看了一眼止步。
秦王拿了三炷香,在烛火上点了,然后行礼,插香。
接下来便该是一系列繁琐的令人头晕脑胀的仪式。
秦王摆摆手,“都退下!”
这不合规矩啊!
礼部官员们愕然。
刘擎干咳一声,“都暂且避开。”
众人缓缓退去,只余下了秦王一家子。
秦王回身,“来,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顽劣子孙也得挨打,都来行礼。”
周宁上前跪拜行礼,接着是阿梁,李老二……
一家四口站在桉几前,看着半山腰的陵寝。
“你们先走吧!”
秦王说道。
周宁看了他一眼,“好!”
她知晓,这是秦王第一次和亡父‘见面’,定然有不少话想说。
周宁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秦王站在桉几前。
遥遥对着陵寝。
天地间仿佛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来此之间,我有些怯意,不是害怕什么,而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您。”
“襁褓中自然不算,算起来我从未见过您。我对您的印象都是听说。杨略大概是担心引发我的猜测,故而从不提及您的事。”
“直至我到了长安,曹颖和怡娘他们告知了我这一切,我……您不知道,当时我就想跑,离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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