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阮元却还不知道蔡牵投降的消息,之前阮元离了绍兴,便进驻了宁波。但随后听闻蔡牵已然南逃,故而阮元一边嘱咐李长庚前往追击,一边也自己亲临台州督师。过不多日,阮元的乘轿便抵达台州府衙。
这时许松年升了参将,在胡振声麾下,因胡振声之前认定此战必将围剿蔡牵,就没让他出战,而是将他留在了陆上,与阮元相互联系。这时,许松年也正在台州府衙,见了阮元,也主动上前拜道:“见过中丞,中丞今日这合围之计,下官看来,确是万无一失,看来不过多时,蔡牵的首级也就该送到这里了。”
“蓉俊客气了,这次决战你没能亲临战场,这样说来,倒也是胡镇台多此一举了。但你在海上大小数十战,早已军功卓着,若此次真能平了蔡牵,我上表之际,一定将你功绩一一奏报皇上!”看着许松年虽然见了自己高兴不已,却也有一丝落寞,阮元自不免安慰于他。
“中丞这样客气做什么?这仗能打赢,就是咱们沿海全军将士之幸,再说下官这几年也升了参将,却也不着急的。只是中丞府上那杨兄弟今日却没来,上次与他拼酒,只输他一碗,倒是有些不甘。”许松年笑道。
“好,若是蓉俊日后能来杭州,我叫上杨吉,让他再与你共饮一场!”阮元这时依然认定蔡牵必败,言语之间,也不觉轻松了许多。
“中丞!”原来这时叶机听闻阮元抵达台州,也提前到了台州府衙之内,见了阮元,自是大喜,上前禀报道:“报告中丞,我等乡勇已经将台州沿海要道一一封锁,前几日蔡牵麾下贼人朱濆所部突袭海滨,已被我等击退!”其实叶机并不清楚,这朱濆上一年方才加入蔡牵一帮,虽与蔡牵一同行动,却也是个游曳闽粤沿海的小帮主,自己有自己的船炮,并非蔡牵亲信下属。
“做得好!”阮元喜道:“叶生员,你这几年主持海疆保甲防卫,尽心尽力,我这里都已将你事迹录下。只要这次蔡牵得以剿灭,我一定上疏保举,让你做个教谕,如何?”虽然教谕只是八品官职,可叶机也只有生员头衔,依例根本不能直接做官,阮元这次同意保荐叶机,乃是加恩之举。
“这……多谢中丞大人。”看起来,相比于教谕之职,叶机还是更在意击退海盗。
“抚台大人,抚台大人!”就在这时,只见门外脚步匆匆,两名官员一路轻趋而来。阮元看了二人顶子,却也清楚,这二人一个是台州知府特通阿,一个是台州通判张瑞云。特通阿手中正持着一封公文,待他走得近前,已然可以看出上面官样火漆。阮元一时也不明就里,便迎了上去。
“特知府,这公文竟是何人所送?”阮元问道。
“抚台大人,这是闽浙督院的紧急公文,这样看,是闽浙玉总制有要事,需和大人紧急商议了,大人快看看吧。”特通阿忙将公文递到了阮元手中。
而阮元这一看,神色也渐渐变得惊愕起来。一旁的陈寿祺与阮元一同看了半页,也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只不过陈寿祺面色之上,更多的是恼怒之态。
“这……这,为何玉总制竟要如此行事啊?”阮元喃喃道。
“中丞,这……玉总制说了什么啊?”许松年不解问道。
“蔡牵他……他遣了人出来,要对朝廷投降,而且蔡牵公开声称,他只向玉总制投降,却不肯让我们浙江水师受降。而且……玉总制已然清楚了他投降之事,现在给我送了这份急件,让我们放玉德南下,他那边自有人在厦门迎降。”阮元的声音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这玉总制难道糊涂了不成?”许松年不解道:“这蔡牵眼看要被我们歼灭,就算他要投降,也应该向我们投降才是,为何却指名向玉总制投降呢?更何况蔡牵现下战船尚有大舰十余,就算实力已然不如我们,可……可以他的性子,会这样痛快的投降吗?”
“对,蓉俊,蔡牵投降,有三可疑。”阮元道:“蔡牵这些年势力正盛,被包围后即便不是我们敌手,也多半会拼力一战,无故投降,此一可疑。蔡牵投降便罢了,为何只向玉总制投降,却不愿向李将军降顺,直接找李将军不是更方便吗?此二可疑。蔡牵仅言投降之事,可他麾下仅被困的就有十几艘船,福建海上,估计还有余党,这些人如何安置,船只火药如何处理,玉总制这公文上只字未提!凭蔡牵现在的实力,若是不予以裁约,万一日后他降而复叛,又要如何制他?此三可疑。有此三疑,即便蔡牵愿降,也应将他部众一一分治,绝不可贸然放他南逃!从这里蔡牵言语来看……蓉俊,我断定蔡牵乃是诈降,绝无真心降服可能!”
“老师,你看这后面。”陈寿祺看着阮元手中长文后半段,喃喃念道:“今江西会匪滋事者众,秦中丞不能制,予总督闽浙,亦需严防江西会匪流窜不定,竟逃入福建境内,海寇不过剧盗,会匪实乃大逆,故当以清剿会匪为重……”读着读着,陈寿祺也勃然大怒,道: “老师,这玉总制是骗人都懒得骗了吗?陆上会匪清剿如何,自可由陆师去办,眼下我海上三路水师齐聚,顷刻间便可让蔡牵灰飞烟灭,因为陆上军务难办,所以让我们放弃海上剿贼?这……这是哪门子的用兵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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