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时的嘉庆,却意外收到了一封控告上疏,看过之后,嘉庆当即大怒,这日刚一召来四位军机大臣,便即对着那奏疏大骂道:“你等且来看看,我大清堂堂的总督大吏,竟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那彦成,朕原以为他陕甘兵事过后,能够有所自省,这才授了他两广总督。可你们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对那些个海盗,一年下来,唯求招抚!自己在督院里呢,居然还演上戏了!我大清的军威,朝廷的名 器,在他眼里,就连一场戏都不如吗!如此无耻之辈,如何还能当得起这总督之任?现在就发上谕,将那彦成革职查办!若有滥收海盗,又或海盗降而复叛之事,那他也不用回来了,就在广州问斩,也给全天下的督抚们看看,怯战怕死,究竟应该是什么下场!”原来,孙玉庭眼看那彦成合孙全谋都不听自己意见,一怒之下,便即上疏揭露了那彦成唯求招抚,督院演戏之事,若仅有招抚一节,嘉庆或许尚不致如此,可八旗要员,若非年节擅自演戏,乃是嘉庆至为痛恨之事,故而嘉庆看了这篇奏疏,当即怒不可遏。
“皇上息怒。”这时军机大臣中,还是董诰最识大体,眼看嘉庆怒意难耐,也便温言相谏道:“臣想着这件事中,或许尚有臣等不知之处,孙玉庭这份上疏,臣看来其中招抚演戏之事本无差错,可据臣所知,那彦成在广东也曾清剿会匪,那时战绩臣等也是看过的,应该没有虚言。可见那彦成并非无能之辈,这所谓‘唯求招抚’云云,其中当有蹊跷,还望皇上先行派遣京中要员前往问话,若那彦成果然纵寇,皇上再处置他也不迟。”
“皇上,臣也是一样的想法。”庆桂补充道:“那彦成虽有纵寇之过,但毕竟以前在川楚,在广东都有战功,所谓纵寇,亦非败绩,若是仅以此二端处决大臣,只怕百官之中,会人人自危,从此不敢办事。是以臣想着眼下之计,当是先将那彦成停职,另择一任事大员前往广州,同时将纵寇演戏之事,对那彦成详加问过,若他另有欺瞒皇上之事,再行从重处断,方是上策。”
“那你们说说,眼下还有何人能去广州督办剿匪之事?”嘉庆问道。
“回皇上,湖广总督吴熊光,可堪此任。”戴衢亨举荐道。
“吴熊光?戴衢亨,你也该知道,吴熊光初入军机处做章京时,提拔他的就是阿桂,你又和他一并入值军机,你现在举荐于他,又是何意?难道,你也要徇私枉法不成?”嘉庆怒道。
“皇上,臣意绝非如此!”戴衢亨也只得叩拜道:“眼下两广既然已有纵寇之事,那接任的总督,也自应熟悉军务,可四川勒总制,云南伯总制,闽浙玉总制,都有边务在身,不能移镇。陕甘倭总制正是因不能查办海盗方才内调,自然也不能去,两江铁总制不善军务,直隶现在还是裘行简暂署总督,可以移镇两广之人,臣看来也只有吴总制一人了。臣清楚臣与吴总制也有交情,本不愿提及于他,可如今总督之中,再无他人可任两广,是以臣只得保举吴总制南下,至于徇私之过,还请皇上责罚!”说罢,也对嘉庆连连叩首,以示至诚。而嘉庆听着他所言,却也清楚,戴衢亨已将可用之人尽数开列,而可能的选择,就只有这一个。
“罢了,就让吴熊光改任两广吧。”嘉庆思来想去,果然再无其他合适之人,只得同意了戴衢亨的建议,但也补充道:“即便如此,若不能再有一人前往监视,仅凭他二人办事,朕不放心。托津,你也即刻准备南下,到了广州,须将纵寇演戏之事对那彦成详细问过,尤其是四五品之职,他究竟保举了多少人?还有,有没有海盗受降之后,便又下海为寇?务要问出实情,方才回禀于朕!”
“奴才遵旨,奴才谢皇上栽培之恩!”托津谢恩道。
很快,嘉庆便发下上谕,将那彦成两广总督停职,由吴熊光暂署两广总督,并令吴熊光先行查办那彦成纵寇、演戏二事。而吴熊光得了上谕,也同样清楚那彦成并非无能之人,如此轻慢行事,定有蹊跷,便即在南下途中提前微服进入广州,先行来到了那彦成督院,向他问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三郎,朝廷的上谕,你都看到了吗?你说,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啊?”那彦成在同辈中排行第三,吴熊光又与章佳一家亲近,是以用了三郎这个称呼。“我知道,若论武略,你确实不如你祖父文成公。但我在军机处时,也听文成公说起过,你对于兵法战阵之学,一直勤加修习,世叔也相信你并非那般凡庸无能的八旗子弟。而且先前你不是也说,博罗会匪都被你清剿了吗?怎么遇上这海盗,你竟然束手无策呢?”
“槐江世叔,我……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世叔若是奉了朝廷之命,前来拿我,便将我锁了进京也好。这纵寇之事,我……我都认了。”那彦成一直被孙全谋挟制,无力出动兵船剿匪,一年以来,原本的心气竟又被磨灭了不少。这时听到吴熊光说起停职拿问之事,索性全部认了下来,话一出口,果然自己也觉得解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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