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阮家众人,这时却并不清楚京中这许多变化。不觉之间,扬州已经进入了七月,阮家小院之内,也依然是一片祥和气氛。
“月庄姐姐,你也别再画了,来和我一起吃藕嘛?过了这个季节,就没有这样好吃的藕了呢?”
“古霞,你方才不是也看到了,这画我才刚开始画吗?你要是想吃藕,去找书之姐姐一起吃去,这树才刚刚画出外型,我走不开的。”
“哼,亏我还把月庄姐姐当亲姐姐看呢,一点都不可爱。我找福儿一起吃去,到时候,要是福儿只认我这个娘,不认你这个亲娘了,姐姐可别着急!”
“好啊,你去啊?平日只知在这里夸口,福儿对我那么乖,还会被你骗去不成?若你果然能让福儿跟你更亲,我心服口服!”
“娘,再给我做一只木马嘛?”
“祜儿,你这里都有三只木马了,还不够啊?好啦好啦,你去看看你大哥哥和二哥哥吧?到了明年,家里就要给你请先生了,可不能再这样玩了。”
“可我听爹爹说,他小的时候也喜欢玩木马呀?”
“二弟,这用笔之法,我都教了你多少次了?你这笔力还是不够,要不然,哥哥这次扶着你,再好好写一遍字怎么样?”
“可是大哥,福儿不想让你走……爹爹都跟我们说了,大哥成婚以后,就要去京城了。这些年,都是大哥教我写字,和我一起玩,福儿舍不得大哥……”
“弟弟,你若是读书练字都能有进步,大哥就高兴了。要不这样,就算哥哥去了京城,你也自可把自己写得字寄过来,这样大哥无论何时,都能看到你了。”
……
看着三妾三子和乐之状,一边的阮元也不禁心旷神怡。
“这样的日子……若是能再多一些,却也不错啊……”
“唉,这个家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闲不下来呢。”孔璐华在一旁看着摇篮里的阮孔厚,也不禁对阮元揶揄道:“夫子,你说你还在家守制呢,皇上他怎么一直想着你啊?去年是想让你做福建巡抚,今年呢,又把他自己写的文集拿了过来,让你作注?这样说来,夫子比京中那些翰林,都更得皇上信任呢。”原来,这时嘉庆将自己平日读书为政所得经验着成一书,称《味余书室随笔》,想着公之天下,却又担心其中文句,多有臣下不通之处,便将这部随笔寄到了扬州,让阮元为这些文章做注,以便刊行。
“哈哈,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我做臣子的,怎么能不从呢?”阮元也对孔璐华笑道:“夫人,这次给皇上文集做注,若是做得好了,正好在除服之前给皇上送过去,说不定皇上一高兴,会授我个清闲之地任职呢?到时候,不就能跟你们继续安享这天伦之乐了?”
“夫子,在家里,你胆子还真大啊?”孔璐华笑道。
“这个嘛……毕竟是家里啊,难道,夫人还会把我这些话告诉皇上不成?”阮元闲居日久,兼之为官多年,对于归乡生活,本就多有向往,这时言语,也不觉间随意了起来。不过这日看着孔璐华模样,从容闲适之中,却意外的多了一丝忧虑,便主动对她问道:“不过看夫人样子,最近似乎有些不快之事啊?怎么,都不跟我这个夫子说一声的吗?”
“夫子,我……夫人没事的。”
“夫子,我想啊,夫人应该是想着前些日子,路过永胜村的事吧。”一旁的刘文如似乎听到了阮元和孔璐华的交谈,主动上前对阮元道:“前些日子,夫人带我们去北湖游玩,回来的路上,经过了附近的永胜村,却发现这都快秋收了,还有不少农夫在一旁路上犯愁呢。夫人当时就过去问了一下,问他们为什么如此愁眉不展,他们说,今年下雨不多,收成可能不会太好,可是先前两年,扬州却都有大水,本就积蓄不多,今年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了。夫人看他们辛劳终年,却仅得衣食自给,说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事,却可以在家中饱食终日,这样的日子,她心中有些不安,所以……”
“也……也没书之姐姐说得那么严重啦。总之,每日在家中看着夫子这般施舍百姓,日子久了,自然也就……都是夫子不好啦。”孔璐华听着刘文如讲起自己仁善之心,未免有些不好意思,顺便也调侃了阮元一下。
“哦,这样看来,是我做得不够了啊?”阮元看着孔璐华为外人忧心之状,也不觉笑了出来,对她安慰道:“这两年我知道扬州水灾也不少,捐了许多钱给周边村子百姓,却也只是一时之策,不能救其根本啊。可眼下这个情况,我也清楚,这里百姓数量,比起百年之前,至少多了四五倍。所以即便农户家中尚有足够的田地,平日耕种所得,都渐渐不敷使用了。就算再怎么节俭度日,咱们再怎么捐助他们,这衣食用度的基本开支,也是绝不能再节省的啊?”
“那……夫子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看苏州、杭州那边的百姓,情况要比这里好很多啊?”刘文如主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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