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着说着,阮元看着一旁的王得禄和刘凤诰,二人面上也渐有诧异之色,亦自清楚自己言语或许有些过于激烈。无奈之下,也只得向二人陪笑道:“哈哈,方才都说到哪里去了,这海防之事,仍要实心布置,空有一腔热血,可如何成事啊?王军门,之前俘获的海盗多有声称蔡牵即将大举进犯之人,我这也不放心,不如,今日也带你前去询问一二,咱们后面的准备,也能更妥当一些不是?”
“这……好吧,既然中丞都这样说了,我先给邱镇台去信让他出兵,然后,也在杭州盘桓几日,待出兵之事商议妥了,我再回去,怎么样?”眼看祭拜之事已毕,阮元自也清楚,前来岳庙朝拜只为提升士气,真正在海上相决胜负,还是要靠眼下浙江文武的共同筹划,便也与岳庙管事告别,同刘凤诰、王得禄一道回杭州去了。
只是听着这日阮元之言,王得禄和刘凤诰离别之际,心中却都多了几分不祥的预感。而刘凤诰心里,更有一种难以言表之情,久久不能散去……
对于阮元而言,七月之末仍是喜讯连连之时。要求邱良功出击的命令下达之后,仅仅半个月时间,杭州就收到了回信,邱良功果然在檀头山一带找到了张阿治战船,并发起突然进攻,一场激战下来,张阿治因猝不及防,被官军打得大败南逃。阮元听闻此事,自然大喜,连忙让抚院发布文告,称岳王在天之灵保佑官军,海盗不过乌合之众,一战即溃。渐渐地,沿海官兵士气也有了起色。不过这次交火之后,邱良功也传来了最新消息,蔡牵已经在福建海面整顿船只,开始北上,至迟八月之初,便可抵达浙江洋面。
然而,这日京城中的养心殿,嘉庆看着自己桌案上的一封打开的奏疏,却不禁勃然大怒:
“吴熊光这篇奏折,你们也都看过了吧?真是没想到啊,吴熊光是朕所见督抚之中,最为得力的一个,可他现在在广州,是要干什么?他上个月的奏折就提到过,英吉利无端侵占澳门炮台,已是有违我大清法度,他当时就应该给英吉利船封仓,断了他们水粮供给!可这两个月来,他封仓之事请示了朕两次,这一次,还说什么英吉利船就是不肯离开澳门,那朕要他做两广总督有何用!英吉利人,攻打澳门炮台在先,拒不撤兵在后,如此桀骜,为何还不调度水师,强行驱逐?!若是他办事就这个样子,那他这两广总督,也不用再当了!”
“皇上,臣看吴总制之言,这英吉利之事,确实不好办啊?”这时,庆董托三名军机大臣,与暂时在军机处办事的英和都被嘉庆叫到了养心殿,只戴衢亨因初春起便南下治河,不在京城。嘉庆左手一边,还有一名西洋传教士在旁跪侍。董诰看嘉庆怒气渐盛,也向嘉庆劝谏道:“以往在两广,朝廷与西洋人也曾有过冲突,可每次朝廷严令之下,西洋人无不奉令而行,最多也就是封其船舱,断其水粮。可这次英吉利人却无礼更甚,封仓断粮之后,仍然不肯撤出澳门,此后之事,已经……已经没有先例了。是以吴总制没了办法,若是果然调动水师,强行驱逐,这……”
“这怎么了?没有先例,你们就不会办事了吗?这天下的督抚,也就不会办事了吗?!”嘉庆越想越怒,可转念一想,英吉利人虽然先前也有无礼之事,但这次对澳门的态度,却似势在必得一般,不觉有些纳闷,便也向一旁那传教士问道:“汤士选,朝廷准你们大西洋人在澳门定居,本是旧例,这次英吉利进攻澳门炮台,我看也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英吉利人是要做什么?你可要为朕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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