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之内,确实也有人想过帮伯元一把的,可是……”想着戴衢亨被暂时禁止议政之事,翁方纲也不知该怎么和金正喜解释,只好道:“可现在能帮伯元的人太少了,在皇上那里,是真的势单力孤啊?”
“那……若是能多找些人来,帮老师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是不是……会有转机啊?”看来身处局外的金正喜,还是可以多想一些办法出来。
“这……那里有那么容易啊。金贤侄,我们朝廷的情况,你也该清楚,若是真如你所言,那皇上非但不会宽恕伯元,反倒会以为,伯元在朝中党羽众多,竟然敢违逆上意……要是那样,伯元就更难办了啊?”翁方纲有些泄气地答道。
“那……那多找些人来,总也有办法吧?”金正喜仍在坚持自己的主意。
“翁大人、秦大人!”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门房的身影,门房走上前来,匆忙向二人道:“二位大人,外面来了好几位京中大人,最前面的,是汪庭珍汪学士,汪学士说,其他人都是浙江阮中丞的学生,听闻二位大人有阮中丞的消息,希望二位大人能够告知他们,他们说,愿意和二位大人一同商量,为阮中丞想个免于遣戍的办法!”翁秦二人听闻阮元许多学生也到了朝鲜使馆之前,也是又惊又喜。
“那……那太好了!”金正喜却没有翁秦二人这许多顾虑,对那门房道:“我们这里尚有些空房,正好可以作商议之用,快,去请他们进来!”看着金正喜这般热情,翁方纲和秦瀛却也不好推却了。
不过多时,汪庭珍等人便被金正喜请进了偏室,紧随汪庭珍身后的,还有汤金钊、史致俨、陈寿祺、姚文田和卢坤等阮元己未科学生。翁方纲和秦瀛也将金正喜与各人相互介绍过了。想着阮元之事,已是迫在眉睫,便向汪庭珍问道:“瑟庵,现在朝廷之中,到底还能有何人,可以出面相助伯元啊?仅凭我等之力,这样看起来,根本就不够用啊?”
“香东侍郎那边,已经尽力了。”桂芳字香东,汪庭珍便以字称之:“但香东侍郎自己也清楚,这件事,他去向皇上求情不妥,毕竟他也好,秋农、敦甫也好,都是伯元的学生,这话根本说不出口啊?我也是伯元同科,这些时日,只觉皇上对咱们己酉科的几个同僚,发还奏折之中,言语都是丝毫不留情面,所以我想着,皇上这一次,定是以为伯元跟金门,还有任泽和串通好了欺瞒于他。冶亭恩师现在贬了乌噜木齐,金门这又自己认了连号,我看皇上现在,是对我们己酉科,都不放心了。甚至他们己未科,这些时日我看啊,皇上的态度,都冷淡了不少,香东若不是觉罗,加上这些年确实颇有建树,只怕也……”
“汪大人,各位同年,我倒是想着,老师他这件事,现在究竟如何,我们心中也没个准儿啊?”这时反倒是陈寿祺比其他同门更为清醒,对各人道:“现在外面传出来的情况是,刘大人在杭州协同连号,老师明知此事,仍有意上报无事,若果然如此,那老师包庇之过,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啊?只是依老师平日为人,我等断不认为老师能有此等行径,若老师果然被误会了,咱们自当竭力相救,可若是老师之事,果然属实呢?”
“恭甫,你怎能对老师如此不敬?!”汤金钊听了陈寿祺之语,也当即驳斥道:“老师人品高洁,绝不会做出此等有意包庇之事!更何况,这件事再怎么说,老师也没有帮那什么徐步鳌连号,更没有收受贿赂,那老师又何至于为了这样一件事,就被贬到新疆去呢?”姚文田、史致俨等人,也纷纷应和汤金钊之言。
“各位大人,我……我虽和老师只有一面之缘,可方才秦大人有一句话,我听过之后,还是以为,此事老师绝不可能包庇他人。”这时,竟是金正喜站了出来,对各人讲道:“秦大人方才和我说,老师九年之前,初任浙江巡抚,秦大人也在杭州,当时浙江有位姓胡的将军,追击海盗未能等援军前来,提前一日出动,虽有斩获,可老师却依然对他不留情面,以不服将令之名,参劾了这位胡将军。可秦大人又说,老师当时在浙江,其实最为信任之人,第一是李长庚李将军,第二就是这位胡将军,老师参劾胡将军之时,也曾与秦大人商量,想着胡将军毕竟也有战功,要么就算了。可是最后,老师还是认为军法无情,不当因赏而废罚,便一边参劾了胡将军,一边依然将胡将军战绩献于皇上。胡将军知道老师赏罚分明,对这样的结果,也没有任何怨言,而且从那以后,沿海水师,都知道了老师是个当赏则赏,当罚则罚的明断之人,所以从那以后,浙江的水师纪律严明,号令整齐,再无争功夺利之事!老师明明信任那胡将军,却依然不避讳其过,那老师又为何要为了刘大人,就去主动掩饰他连号之事呢?老师他……确实不是完人,也会犯错,一时失察,我想也是难免的,可若论人品,我……我愿意相信老师。”秦瀛所言胡将军就是胡振声,阮元确有参劾胡振声之事,但随后依然对他信任有加,如此沿海各镇方得军纪严明,再无违抗军规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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